061 空怜定水清（2/2）

正好赵普今日值班，之前正和赵光义商议政事，因暴雨滞留。见赵光义神色不豫，便道，“官家，近年来雨水不足，今年突降大雨，只恐是祸非福，官家还应早作准备。”

“哦？你说，应该准备什么？”赵光义瞥了赵普一眼，眉头紧皱。

赵普恍若未觉，恭恭敬敬的道，“臣前几日恍惚听得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似有客星犯主。”

“客星犯主？”赵光义的目光锐利起来。他自然是不信这些的，然而这时候，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借口，对他来说，要比自己承担责任，轻松许多。

但此事是赵普提出来的。这个人的心思，赵光义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

赵普对此也心中有数，“此事臣不过是偶然听说，还请官家召钦天监监正见驾，细陈其中之事。”

当然，客星犯主这种事，若是皇帝问起来，不论有没有，钦天监的人都不会犯傻得去否认。毕竟如今的情形，只要是身在官场的，都心知肚明。

他笃定了，相较于下罪己诏，降低自己的声望，赵光义更愿意“诛除妖孽”。

至于赵光义的犹豫，自然也有法子让他消除那些疑心。不过他没想到，不等他动手现成的理由就送上来了。

大宋朝西边的银夏之地，称河西走廊，又被叫做“塞上江南”，水草丰美，河流遍布。

安史之乱后，大唐将党项人安置于此，称为平夏。唐僖宗时，党项人拓跋氏平黄巢之乱有功，封夏国公，赐李姓。这片地方便成为李氏私地，世代相传。

太平兴国四年，夏主李继筠死，其弟李继捧继位。太平兴国七年二月，因不能解决家族内部矛盾，李继捧亲率族落首领二百七十余人，民户五万余帐投附宋朝，并献夏、银、绥、宥四州之地，更自己表示愿意长居京师。

赵光义大喜，授李继捧彰德军节度使。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李继捧一行人至今尚未到达汴梁城。

而就在这场暴雨之后，赵光义接到禀报，李继捧的族弟，定难军管内都知蓍落使李继迁，反对归附大宋。他认为李氏列土封疆、独霸一方逾三百年，如今却要举族尽入京师，等于是将生死将操于别人手中。

五月，汴梁城中正因为卫王赵德崇出征一事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继迁诈言乳母死，借出葬之机，率其心腹数十人逃入地斤泽。李继捧因为害怕被大宋责怪，便一直滞留在路上，不愿进京。

夏人来归，对大宋来说，重要的并不是多了多少地方，而是大宋主贤臣明，万国来朝。

可是如今这要来的人忽然不来了，之前的一切准备都像是个笑话。

赵普抓住这个时机，再次向赵光义进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客星犯主”，所以才会诸事不顺。

之后他又主动揽起了说服李继捧进京的差事，拿着圣旨出京了。

李继捧停留的地方，原本就距离汴梁城不远，赵普快马加鞭，不过几日便到了地方。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继捧相信大宋不会因此对他有任何不满。

而实际上，在赵普眼里，李继迁领着那几十人这般狼狈地逃出去，也不可能有何作为，确实没什么可在意。

消息传回汴京时，赵光义独自在垂拱殿沉思良久，这才宣召钦天监监正入见。

古代天象是不能随意观测的，只有钦天监才有资格观天象，也只有钦天监才看得懂天象。

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该知道的自然都已经知道了。钦天监监正在入宫之前，已是心中有数。因此在赵光义问起来时，便毫不犹豫的说，正是因为客星犯主，才会事事不顺。

……

在赵普鼓吹所谓“客星犯主”之说的时候，龚美也终于找到机会，将秦国夫人的打算告诉了二娘。

二娘听后，只是不屑的冷笑，秦国夫人想要处置了自己，在这府里一手遮天，当真是痴心妄想。

别看绿云和素心对她处处巴结，不过也只是想借了她的势罢了，谁会当真将她放在心上？

不过这件事她还得从长计议，毕竟若是对赵德昌直说，难免会让他觉得自己对秦国夫人有意见。再者说，这个消息连赵德昌都不知道，偏自己知道了，也无从解释。

不过，有句话并没有说错，只要自己有了身份，便不再是所有人能够随意践踏的了。

二娘琢磨着，让赵德昌为自己请封的可能有多少，最后却只能摇头。

不是赵德昌对自己不好，只是“规矩”这两个字，压着自己，又何尝不是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