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太后深吸口气,将眼底那一汪泪花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底发寒的恨意:“都是那个贱人!”
顾锦知欲言又止,没说话。田嬷嬷心中悸动,只站在太后身旁柔声宽慰。
太后口中的贱人正是先帝的宠妃,赵贵妃。
当年的赵贵妃倾城绝色,宠冠六宫,是皇后的死对头。可惜膝下无子,无依无靠,尽管先帝宠爱,却在势头上被孕有皇长子的皇后压一头,心中自然气愤不过。在皇后怀有第二子顾锦知之时,积累多年的怨恨终于爆发,她选择下毒,毒杀皇后和先帝最爱的儿子,以此报复。
顾锦知仅出生一日,便被赵贵妃下了无解奇毒,无药可医。中毒者必在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中活着,慢慢的等待死亡。
皇后在听到太医确诊后,肝肠寸断,日日啼哭。她最先怀疑之人便是赵贵妃,可苦于没有证据,先帝宠爱也不好发落,直到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成为太后。她立即将赵贵妃囚禁冷宫,日夜折磨逼她说出解毒之法。可是赵贵妃早已对皇后恨之入骨,受尽酷刑咬死不说,最后不甘受其□□折磨,一头撞死了。
事已至此,就算把越贵妃千刀万剐也不解恨。太后便效仿吕后,将赵贵妃做成人彘,日夜诅咒她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说到底也是哀家连累了你。”太后面露悲色,神情迷离的说:“若不是那贱人记恨哀家,就也不会报复在你身上了。”
“母后说哪里话,你我既是母子,自当同甘共苦。”顾锦知急道:“母后切莫自责,反倒是儿臣,从小就不让母后省心。”
顾锦知如此说,太后心里既欣慰又悲哀,几欲落泪都被忍住了。母子二人又互相关心了一番,看时辰不早了,顾锦知才拜别太后,从皇城后门离开。
一路乘坐马车跟小厮回到王府,顾锦知才刚一下车,郁台就从府门内急匆匆的跑出来了。他脸色发白,满头冷汗,跑得及还险些被门框绊到脚。
郁台向来稳重,跟在顾锦知身边多年,见过的世面不少,什么大风大浪的都经历过,能让他这般惊慌失措,必然不是小事。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郁台气喘吁吁,就这那股冲劲儿往顾锦知跟前一跪:“殿下,江,江公子出事了!”
顾锦知心里咯噔一跳,面上润红瞬间褪的一干二净:“你说什么?小漓儿怎么了?”
“一群江湖杀手闯入湘雪阁刺杀江公子,还放了一……一把大火烧了湘雪阁。此事动静这么大,已经传遍京,京城,闹得人尽皆知了。殿下派出的两个伏兵回来报信,等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现场烧起熊熊大火,而江公子……好像还在里面。”郁台因为太过惊骇,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磕磕巴巴,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顾锦知的表情,只能拼着一口气说道:“属下只听人说了个大概,正想去湘雪阁问老鸨事情经过,殿下若想……”
不等郁台说完,顾锦知已经钻进马车,朝马夫大喊道:“快去湘雪阁!”
马车一路疾驶,烧焦的烟灰味越来越浓。当顾锦知抵达目的地之时,这曾经叫人纸醉金迷,奢华明艳的湘雪阁已变成一片残垣断壁。四面八方回荡着花娘们的啼哭声,周遭街坊邻居勉强将火势压下,木桶丢得到处都是,仅存的残留明火烧着木桶,惊得众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好在火势控制的及时,没有祸及周遭邻里。可老鸨却嚎啕大哭,苦心经营的湘雪阁就这么完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远处从马车上飞快奔下的顾锦知,脸色可没比老鸨好到哪儿去。他几个箭步冲到老鸨身边,厉声喝道:“江漓呢?”
老鸨回头一看是舒亲王,也没那心思去行礼了,瘫坐在地上继续哀嚎:“我的湘雪阁,天哪……我的银子,我的珠宝首饰,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呜呜呜……”
顾锦知没心思听老鸨大哭,他一把抓住老鸨的手腕,用力一提就将老鸨从地上拽了起来,语气更加严厉:“我问你江漓在哪儿?”
“江漓……”老鸨望着顾锦知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呜呜咽咽抽泣起来:“江乐师他……他,他死了。”
顾锦知脑子嗡的一声响,宛如被九天神雷劈中身体,整个人浑身僵硬的呆在原地,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风声,人声,万物之声,在一瞬间模糊不清,连近在咫尺的老鸨痛哭声都变得微乎其微,天地间一片恐怖的死寂。唯有那三个字话阵阵传来,字字锥心。
他死了。
他……死了?
“不可能!”后方的郁台惊声大叫,一把从顾锦知手中抢过老鸨,死死揪住她的领子喝道:“大胆草民,你胆敢胡言乱语!”
“草民说的是真的。”老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被憋得青紫:“草民亲眼看见的,呜呜呜呜呜……江乐师死了。”
老鸨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四五十号人呢,他们都太厉害了,还有那群人的头头,简直跟鬼一样。他们放火,放毒,他们杀人不眨眼啊!”
顾锦知只觉得胸口气闷,一阵阵发疼,体内血气逆行翻涌,喉咙处一紧,一股腥甜就涌了上来,他强压制住咽了下去。脸色比方才还要惨白:“那又如何,小漓儿不会死的。”
老鸨哽咽,郁台的眼圈红了,他知道顾锦知是在自欺欺人,不过是说些假话来哄骗自己。江湖杀手登门,四五十号人再加上领头的合理刺杀。而江漓呢?文质翩翩,芊芊弱体,如何能抵挡,如何能活命?
“他们是江湖人,他们武功高强。”顾锦知勉强露出一抹冷笑:“难道本王的小漓儿就软弱可欺么?他们会武,小漓儿也会。”
郁台:“!?”
江乐师会武功?
顾锦知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那哭的天昏地暗的老鸨道:“你立即将事情的始末告知本王,你确实亲眼看见小漓儿……被杀了吗?”
“他们那么多人,各个心狠手辣,怎么活命啊!”老鸨以泪洗面,一面心疼自己的家当,一面心酸江漓遇害:“江乐师在顶楼跟他们打,当时火势好大好大,后来,我看见江乐师从窗户冲出来,就掉到月庭湖里了。”
顾锦知心中颤抖:“掉,湖里了?”
老鸨抹泪点头。
下一刻,顾锦知的目光一凝,英挺的眉宇透出凛然的气息,他转身命令道:“郁台,派人沿着月庭湖岸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
郁台被顾锦知前所未有的冷厉气势吓到,忙领命去办事。
金陵城虽大,但郁台拿了王爷诏令前去县衙调人,再结合自家府兵和杂役全部派出去,百十来人沿着月庭湖岸四下寻找,丝毫不敢怠慢。
“花妈妈,妈妈。”宛芙蓉带着几个花娘一脸急促的跑来,手中都捧着大大小小的锦盒,见花妈妈泪眼朦胧的看过来,宛芙蓉忙让花娘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叠一叠的银票和金银珠宝。
老鸨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这是?”
“在跑出湘雪阁的时候,我们都把钱财带着呢。刚跟竹桃和凝香去里面找了,妈妈的房间没有被大火波及,东西都好着呢。”
“真的?”原本脸色灰败的老鸨瞬间来了精气神,忙将金银珠宝全掏出来查看:“太好了,这是我最喜欢的翡翠石,还有这个,喜鹊珠钗,真的没坏啊!”
老鸨一扫阴霾气,看着琳琅满目的财宝差点尖叫出声。可一看到身旁站着脸色铁青的舒亲王,立马不敢吱声了,被稍后回来的郁台带到僻静处,老鸨心领意会,晓得舒亲王想问什么,便主动开了口。
“江乐师是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回来的,他的样子怪怪的,好像要躲避什么仇家,言辞间有点诀别的感觉。”老鸨话匣子一开便把持不住了,叽里咕噜的将最近几个时辰所发生的,惊心动魄的,骇人听闻的,全部一股脑的朝舒亲王发泄出来。
包括那些杀手的身份,领头是个绝色美人,武功狠辣,还会放毒烟。以及双方的言辞对话,全部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郁台听得一惊一乍,当他从老鸨口中听到“茗郎”二字之时,和顾锦知一样大为震惊。
“哪个茗郎?”顾锦知急问道:“可是江茗江大人?”
“应该是。”老鸨肯定的点头道:“那个老头子是这么说的,说江乐师是江茗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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