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_第80章(1/4)
“不要说如果,没有如果。”王铮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只相信x_ing格决定命运,这样两个人,就算没有你,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问题。人死了,我们没有办法躲避人命的沉重,但却应该学着放下包袱。你想,他曾经也是一个那么善解人意的好老师,就算知道你暗恋他,就算知道你心怀恶意,你想那样一个老师,会怎么对他的学生?他曾经很喜欢,很关怀的,那时候还未成年的学生?”
“你,你这是在为我开罪。”
“不,我只是讲我的看法。”王铮掷地有声地说,“能开罪的人不是我,是那边被超度的人,但是哥,我也是老师,我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一个善解人意有爱心的老师,我也相信那种保守的师德和责任感,所以我有资格作出这个假设,假设那个老师就在此时此地,他看到你,他知道你为他做的事,他听到你内心有多痛苦,他也清楚你为这件事付出多大的代价,然后,更重要的,你是这个世上唯一活着的,真心挂念他的人,他会说什么,此时此地,他会对你说什么?”
“他会原谅我吗?”徐文耀问。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是那个老师,我会同意安息,我会劝你也忘记。忘记不好的,记住好的,比如阳光下泛着茉莉花香皂味道的干净衣服,比如他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你蒸的j-i蛋。如果我是那个老师,我会希望你记住这些。”
第83章番外之全新的葬礼(三)
徐文耀手指有些颤抖,但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大口喘气,像盲人那样摸索上王铮的手,随即十指紧扣,狠狠攥住,就如在停电的夜晚摸到火柴,怀着非此不可的心情唰的一下划出火光来那样,他问:“你陪着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王铮点点头,这是徐文耀来这以后第二次问这句话了,每次询问,他不管确定与否,都渴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我陪着你。”王铮说。
这是他这一生做出的唯一一次具有真实意义的承诺,跟李天阳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说过永远,也说过一辈子,但那时候太年轻,还来不及用理x_ing和生活阅历弄清楚这些词都是什么意思就忙不迭地用了,用了才知道做不到,才知道山盟海誓说得太顺畅,就只能成为某种华丽的虚构物而已。
“我陪着你,”王铮重复了一遍,轻声说,“我们一起过去,送送他。”
徐文耀点点头,靠王铮拉着,有些踉跄地起身,他扶着王铮的肩膀,像个老人一样,朝来路缓慢地走回去。在远处,阿弥陀佛经由十来名出家人一道颂唱出来,气势恢宏却又肃穆悠远,仿佛真有那样不可思议的威神之力,令亡魂闻之即得解脱困苦,洗涤罪孽,而后往生西方极乐之地。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秋日午后,南方的天空难得高远蔚蓝,白云像棉絮一般被扯开,身后墓碑与树木一道森森林立,在和尚们越来越大的诵经声中,风吹过枝杈发出沙沙声。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处悄然消弭。
阳光下,徐文耀挨着王铮,亲眼目睹了人们将装有青年骨灰的坛子从小洞窟里移到宽阔的墓x_u_e中。那个坛子太小,质地又太粗糙,很难想象一个人就这么被完全装进去,像从未活过的物品一样。徐文耀想,谁还记得这个坛子里曾经是那样的一个青年呢,他面容清俊,笑容憨厚,他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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