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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完全没注意到路家主的复杂心情,随手又替沈望舒和自己各添了茶水,然后就捧着热茶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模样仿佛就是个旁听者。
路家主没脾气,端着热茶喝了一口,这才道:“西北军报传来,阿卿的梦多半也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襄王和皇帝必定是忙着争权,没空再料理咱们。这时间,咱们正好可以利用。”顿了顿,又道:“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远离长安也比困守于此要好。”
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道尽了路家主的无奈,路以卿也才意识到路家的困境不是迁离长安就能解决的——襄王太缺钱了,皇帝好像也缺,路家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肥肉。
沈望舒对这话早有所料,和路以卿一样捧着茶盏也没喝:“阿爹的意思,咱们还是南下吗?”
路家主点头,这些他早就思量过了:“咱们路家,原是从金陵起家的,最初做的就是布匹生意。也是我心比天高,跑来这长安建什么商行,这才被人盯上了。如今咱们从长安撤走,商行我也不打算继续扩展了,别的生意咱们也少插手,还是重新做回布匹生意吧。正好江南有最好的锦缎,也有最好的绣娘,只做这一行也少不了将来的荣华富贵。”
沈望舒听到这话怔了怔,倒没想到路家主会是如此打算。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外部的压力是一方面,路以卿这个继承人想必才是路家主决定收缩商业版图的最主要原因。
本来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儿还离经叛道的娶了女子为妻,路家已是注定无后。而便是不提这个,路以卿那定期失忆的病症也早成了路家主的心病——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脑子一抽,这么多年白培养了。重来一回又一回,都是白忙,路家主如今几乎已经没信心将路家交给她了。
连下一代的传承都看不到,路家主再是野心勃勃也不免颓唐。
想到这里,沈望舒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了路以卿一眼。然而路以卿似乎会错了意,接收到沈望舒目光后忽然开口:“阿爹以为咱们家收敛行事,襄王就会放过咱们吗?”
自然不会,哪怕路家从长安迁走损失颇大,可到底也有着偌大基业,襄王可舍不得放手。
路家主不语,看着她,想看路以卿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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