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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而奔走奋斗。
我听着,对阿朗说:“他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不过关于勇,你要记住:人不可逞勇。勇敢应当有前提,比如仁爱之心,比如仁义之举,在此基础之上再来谈勇,人的行为才不会有失。”
慕容越在一旁听着,不断点头,看向我的眼神中诧异之色难掩。
台上少年已回答完,妙音微微一笑,不多言语,只向我们这边看了看。
霍,不会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吧?这么小的声音如能听到,这耳力可不是一般的好。
众子弟纷纷上台。
有人的琴弹得不错。
最好的当算那密王世子。
所选琴曲可能为了迎合出家人的口味,十分平和中正。
我听着听着,却皱了眉。
“怎么,简非觉得有问题?”慕容越低声问。
我笑道:“他演绎得也没有大问题。只是可能所选项曲子与自身性情不太符合,犹如大江奔流的性子,硬是约束成了山溪潺湲,听着总有几分别扭。”
台上,妙音的目光又落到了我们这边。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殿内有人纷纷在赞叹密王世子的聪明。
有人附和;也有人摇头。
我微笑着对阿朗说:“这样的聪明你可不许去学。投机取巧之举要不得。人的所作所为,当出于本心,任其自然。另外,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必为迎合他人而舍弃了自我。”
我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他反正是一副面无表情状。
真亏得他,才十岁,装了这么久,他的眼睛始终下垂,我看不到他任何的心思。
只有他的小手,当我说话时,会在我掌心频频地动,仿佛应答。
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五花八门。
人生百年当努力学习的,为皇上效劳的,保卫边疆的,建立昊昂帝国的……
人,最重要的操守是尊君的,爱人的,尚武的,讲信誉的,守礼仪的……
最后一题,最妙,将往何方?东西南北,山林湖海,红尘,苦海,朝廷,边关,……
殿内时有被这些小孩子的回答而引发的笑声。
妙音有时会稍作点评,但似乎众人的回答都不能令人完全满意。
“三十六人了,还有哪位没有上来?”妙音的声音十分纯净。
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到了我们这一边。
原来,只剩下阿朗没有参考了。
有低笑声传来,含义十分明显。
“慕容朗,上台吧,我们早就在期待了。”有人大声说。
“快点,我们等着妙音大师宣布结果呢。”有人催促。
“他上台啊,这人生最重要的操守定是沉默如金了。”这话一出,有人压抑着笑。
慕容越始终微笑着,容色不变。
我拍拍阿朗,笑着对他说:“别介意人们说什么,长大了,更别学这种说话行事的方式。”
这次,阿朗的手没有回应我,他慢慢抽出来,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向台上走去。
大殿里一下子变得极静。
我看看慕容越,慕容越正好也在看我,神情皆十分疑惑。
阿朗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瘦瘦小小的身子往台上一站,站得笔直稳重,清亮乌黑的眼睛朝众人脸人一一扫过。
殿内顿时没了声音。
然后他从容转过身,朝妙音恭敬优雅地鞠了一躬,坐到了琴案旁。
坐着,却并不去弹,只是垂目静坐,似是默想,似是出神。
众人震惊过后,全凝目注视着台上,无一人出声。
他慢慢伸出手来,手势略生涩,琴音自指下流出。
我一听,发呆。
他弹的正是我抱着他手把手弹过无数遍的《欸乃》。
这首曲子,原本是据唐柳宗元著名七言古诗《渔翁》诗意而作成,他的原诗为“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此曲本是动静结合,赞美自然美景,抒发隐逸情怀的;
十几天来,为了那个小溪流阿朗的故事,我把这首曲子弹得十分欢快,与原曲已是大异其趣。
不料阿朗指下,这首《欸乃》却变得更加激情洋溢。
一时间,大殿里仿佛满溢了金色的阳光,柔和而温暖的阳光,明亮而纯净的阳光,灿烂而辉煌的阳光;阳光下,是一江春水欢歌,是白云自在舒卷;是清溪奔流,流向他一心要去的光明澄澈的地方。
古琴讲究的是清、微、淡、远,像他这样的琴音,估计人们想都没想过,更不用说亲耳听到。
太令人震撼了。
琴音结束很久,大殿里仍然一片寂静。
“妙哉斯曲。”最后是妙音抚掌轻叹,打破了静的符咒,殿内众人一下子醒过来般,议论纷纷者有;瞠目相对者有;赞叹夸奖者更有,闹哄哄不一而足。
慕容越此刻全神贯注,只是凝望着台上的阿朗,微笑的双眼,泪意模糊。
阿玉看过来,神色不明。
“孩子,回答那三个问题吧。”妙音纯净的声音穿过喧闹,安静地传来。
大殿里一下子又变得十分静,静得令人情绪紧张,人们全盯着台上的阿朗。
阿朗静静地站着,乌黑的眼睛越过众人,静静地落在我脸上,一丝笑意自他眼底溢出,漂亮的小脸上,促狭之意一闪。
他想做什么?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他将如何开口回答。
最后,阿朗转向妙音,示意他一一提问。
霍,这小家伙的眼睛原来如此会传情达意。
妙音微微一笑,问出第一个问题:人生百年,当如何施为?
阿朗清晰地回答:土。
妙音一愣,问他:要解释一下吗?
他不回答。
于是第二个问题:生于天地,最需持何种操守?
“土。”阿朗仍是如此回答,口齿清晰得没有人会怀疑听错了。
已有人在底下吃吃吃地笑。
妙音一笑,道:看来这次,你仍是不解释?
阿朗面无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妙音微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众生攘攘将往何方?
阿朗清脆干净的声音:“土。”
殿堂里的笑声几乎没掀翻了屋顶。
慕容越原本一直微笑着的脸,微微变了色。
“仍然不解释?”妙音平和纯净的声音。
这次,他没有摇头,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的头顿时变成无穷大。
妙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我,眼神微敛,指着我问阿朗:是想请他来帮你一一做解释吗?
阿朗点头。
这小子。
真懂得利用规则,保不准他还是有意这样答的,我恍悟刚才他脸上的促狭之气所为何来了。
“简非——?”慕容越满怀期望与恳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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