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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线看到了黯淡的天幕，带着血红的颜色，身体的感官开始复苏，边童感觉身体每一寸都疼痛难忍，咬牙动了一下手脚，还能动。他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耳边还是巨大的轰鸣声，眼前的一幕他还一时无法接受。遍地都是烧焦的瓦砾和碎玻璃，爆炸的中心，那家蛋糕店已被夷为平地。边童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茫然地看着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人群，他们正向自己大喊大叫。

听不到，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边童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脚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低头一看，一只手正紧紧抓住自己的脚踝不放。整只手被黑灰的粉末包裹住，还是看得到原本白皙的肤色。沿手腕向后延伸，一个女人的躯体趴在自己脚边，和着血污的烧焦的头发软软地贴在绽开的鞋帮上，看不到面容。

边童大骇，一脚踹出，正中那个女人的头，可还是没挣脱那只手。耳朵深处好似一百万只苍蝇撞来撞去，眼见四周的人越来越靠近，边童用另一只脚反复踢打那只手，踢得血印模糊，终于使得它撤力松开。边童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茂密的松树林跑去，临走前，仓促的一次回眸，看到那个女人似乎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着自己。

边童不顾身边有人拉扯，奋力向树林跑去，再回头看那个女人，只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刚才是幻觉吧，他想，借着越发深邃的夜色跑进树林里，边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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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林昏暗还有些闷，苍翠的针叶厚厚地铺了一地。边童跌跌撞撞来到松林深处，确定没人追过来才停下脚步，颓然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耳朵估计是废掉了，止不住的千军万马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边童狠狠敲打自己的脑袋，疼痛让思绪清晰。他需要把整件事想个明白。

蛋糕店，老大，霓夏的同伴，陌生的男人；老大被包围，那个女人想跑；枪声……突然的爆炸，我活着，谁死了……都死了？

老大居然死了……边童耳边是千军万马。

那个女人呢？

陌生人抱着老大一起死了……边童觉得心脏好像不存在了，也不疼，也不再跳动了。是谁害死了老大？是那个女人引老大出现的，她是霓夏的同伴。霓夏为什么还活着？老大为什么会死？他觉得脸上有些热，手摸上去一片湿润。边童爬起来，漫无目的地在树林游荡，惊起了一只蛰伏的松鼠，尾巴扫过边童的脚边。

为什么风暴的中心，偏偏可以如此平静？不可以，这种事是不容许存在的。他想自己脸上可能受伤了，怎么温热的液体越擦越多，越擦越痛。

边童眼里的风暴的中心此时此刻正嚼着口香糖，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斜睨着司机。“自己买的？”

“我的品位要好得多，”司机一扯嘴角，“警察给的。”

“关系真好，其实你是卧底吧？”

老古左脚一抖，车子晃了一晃。“不是。”霓夏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们正在赶夜路，去找老大的落脚点，或许还能找到小暖的踪迹。霓夏老古叹气，突然很想跟霓夏讲一个人。

“我从前认识一个卧底，很能干，也很成功但是被发现了，就在他儿子的生日那天晚上被杀了。”霓夏眨眨眼睛，问：“你是说老大当时说……”老古点点头，继续讲道：“他已经隐藏了这么久，本不该被发现的，说来我要负上一定责任……”道路两旁的路灯突然同时亮起来，向远方延伸出一条陌生的路，“我察觉到不对，通知他离开，还是晚了，小暖并没有杀死他，阿希动得手，我只救下了孩子。”霓夏很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表示了然。原来在自己忧心等待小暖的那个夜晚，心神不宁的不只有我一个人。她视线转回正前方。她轻轻问：“你们，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吗？”

“想什么呢？”老古腾出手拍了一下霓夏的帽檐，霓夏挑眉，不置可否。之后两人再没有多做交谈，车子行驶在空无一人的林荫道下，只有汽车引擎的作业声。不久，车子停在一座建筑的门前，“慈舟医院”的牌子借着昏黄的路灯隐约可见。霓夏看向老古，老古点头，轻轻说了一句让霓夏意外的话：“那人，是我哥，亲生的。”他说完开门下车，走到车前发现霓夏还坐在副驾驶，显然没消化刚才的消息。他踱到副驾驶车门前。为她开门，勾一勾嘴角。

“怎么了？”他问，“这消息吓着你了？”

霓夏顺从地下车，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古。“那她欠你太多了。”老古知道她指的是小暖，摇摇头，预备往门里去，衣角被扯住了。霓夏低着头，窄窄的帽檐挡住了眼睛，她掏出一个小小的优盘，递给老古。

“拿着，”她用优盘顶一下老古的胸口，“还一点是一点。”

老古看着自己曾经心心念念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深深吸了口气，他用手指点了点优盘的外壳，问：“这就给我了，这么简单？”

“我现在留着又有什么用呢？”霓夏索性拉开老古的衣领，把优盘塞进衬衣口袋，整理好还拍了两下。“拿着吧，你家哥哥也会高兴的。”

老古点点头，半晌说到：“好，”他努努嘴，示意眼前黑黑的楼“走。”

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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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童的手肘不断流血，开始发麻，他抓起一把土撒到伤口上，压实。疼痛能让思维清晰，边童借着残余的理智把事情理顺：霓夏的同伴引老大出来，老大欲将计就计，派自己尾随；但是他少算了另一个人，那个预备同归于尽的家伙……然后都死了。他庆幸自己脆弱的心脏居然能支撑到现在，虽然频繁的刺痛让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至少给了自己时间，复仇的时间。

边童拖着双腿前进，心中已经有了大略的计划，摸一把眼睛，脸上大概也有伤吧，为温热的液体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霓夏，你还活着，你不该活着的。

慈舟医院的夜晚总是寂寥又冷清，整座大楼也只零星亮着几盏灯火，一楼的值班护士昏昏欲睡，托着腮，头一点一点地下垂。“您好。”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不大，还是惊得小护士猛地站了起来。

“啊，您好，你们这是……”她脸微红，看着眼前满面书卷气的男子。老古礼貌地微笑，走上前去。霓夏则慢吞吞地落在后面，看似无意地打量四下。“我们想找一下一个叫魏平的病人，麻烦您了。”

“可是这么晚了……”小护士面露难色，看看表，已经是零时。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不是探病时间，”老古表现得很歉意，略低着头跟小护士说话，“但是我们很着急一定要现在见他，告诉他他会明白的。”

“这个……”

“拜托您了，”小护士的犹豫被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她看到落在后面的那个女人，已经走近，她长得很清秀，一双漂亮的眼睛正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我们是7点的航班出国，很久不会再回来，如果今天见不到魏老师，那么……”她声音竟隐约有些哽咽，“护士小姐你一定明白，这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霓夏把头埋到老古胸前，老古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