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古神器(2/2)
这些全然陌生的情绪令文始真君颇为烦躁,他看着徒儿的脸出神,曾几何时,当日上古冰洞中偶尔捡到的小女孩,也成长得窈窕动人,眼波流转,竟有清澈到动人心魄的美。
不知不觉间,她真的长大了。
他原本是盼着她长大的,因为她若不长大养着何用?
可如今她真个长大了,孚琛却恨不得她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十一岁小姑娘。
他向来行事谋定而动,勇往直前,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对这个小女孩生了不舍之心。
尤其是,当见着她出生入死将那柄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器交给自己的时候,他心底霎时间竟前所未有地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孚琛不知不觉间,竟觉着跟前这柄不起眼的玩意儿,重愈千斤。
他接过那柄刀,神识一扫,不觉浑身一凛,宛若大热天被一兜冰雪自上而下浇了下来。
孚琛神色微动,再以神识灌入,忽而犹如有人拿金针狠狠刺入脑袋,疼得他打了个激灵。
脑子里同时响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声:“滚你奶奶的,什么玩意也敢来试探本尊。”
孚琛勾起嘴唇,问曲陵南:“那器灵可是孩童化形?”
曲陵南点头道:“正是。”
“甚好,”孚琛抓起那把刀细细端详,以元婴期修士强大的神识强行注入,不一会只听啪的一声,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孚琛脸色变白,曲陵南忙帮他将刀捡了递过去,好奇地道:“师傅,怎么啦?”
“好顽固的器灵。”
孚琛似笑非笑道,“有点意思。”
“是啊,”曲陵南点头道,“这小子心黑着呢,还会骗人,动不动就给你下套,师傅,你拿着他可得小心,莫要被他诓骗了。”
孚琛仔细端详那柄刀,越看越心惊,他眼睛发亮,口气却很淡:“倒是有些不凡的来历,幸亏器灵此刻受损,否则为师还真拿它没办法。
不过,既然它到我手上,少不得要给他订些规矩了。”
曲陵南不放心道:“这柄刀做了很多错事,千百年来不知抓了多少修士的元神入泾川秘境淬炼,草菅人命,无德阴损,师傅降服它时可莫要心软。”
“草菅人命、无德阴损?”
孚琛微微一笑,喃喃道,“怎的我却觉着,它是不以德为德,不以损为损?”
“神器虽超三纲五常,却不超天理,损益循环,不可替换,谁能例外?
老实说,若不是瞧着它确有几分真本事,又发紫火紫光与师傅你的功法相类,我也不想把这个麻烦送你。”
那柄刀似乎听懂一般,气得嗡嗡发抖。
孚琛哈哈低笑道:“小南儿跟着毕璩久了,学了他满嘴仁义道德,老成得紧,倒比为师还要讲求天道天命。
好吧,你孝心可嘉,此刀为师拿去炼化便是。”
曲陵南笑道:“本就是给师傅寻的,你爱怎么用便怎么用。”
孚琛手一挥,将那柄刀收入自己的储物袋,随后又道:“照你说,杜如风与云晓梦皆与你同入秘境,此刻秘境一开,却不见二人踪影,想来大千世界,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你也别管了,且与我回山便是,往后要下山,再不许如此次这般匆忙鲁莽。”
曲陵南咬了唇,小声问:“师傅,你是担心我吧?”
孚琛冷哼一声道:“你比那山里的猿猴还野,为师有甚担心?”
“你分明就是担心我,不然你怎会守在秘境之外,师傅,你就认一认又怎的?”
“无聊。”
孚琛一扯袖子,率先走去。
曲陵南笑了,蹦蹦跳跳跑上去,道:“师傅,你就认了吧。”
“师傅,你不认我亦晓得……”
“师傅……”
孚琛被她缠得头都大了,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揪了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曲陵南一尝,酸甜可口,正是云埔童子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甜甜丸。”
曲陵南睁大眼睛看着孚琛,眼中带笑,心中只觉有无限欣喜,自她小时起便不知吃了多少回甜甜丸,可从未有一颗如嘴里这颗这般好吃,有说不出的甜,说不出的美,说不出的滋味远长。
她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该以何种诗词歌赋铺陈自己这等情愫,她只知道,原来当对一个人有那么多喜爱瞬间涌来时,内心其实反而会酸楚,仿佛不知所措,仿佛不堪其重。
可在这等酸楚而难过的情绪过后,却是一种没来由的满足。
便是拿天底下所有的灵脉灵石,上古神器,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宝材宝物相易,也是不肯换。
尤其当孚琛这一刻也在凝望着她,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她。
曲陵南几乎能确定,师傅亦如她这般,有说不出的纷繁心绪乱如麻,却也甜如蜜。
他二人不知对望了多久,直到忽而啪的一声,一个物件自空中掉出,直直摔到曲陵南足下。
曲陵南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八卦铜镜,她忽而想起来,这个东西,是那名叫“清河”的器灵原本的形态。
曲陵南弯腰捡起铜镜,直觉那镜子只余巴掌大小,上面纹路精美,铜镜清晰无比,纤毫毕现,镜中一个韶华正盛的少女目光明亮,满是柔情。
她看了一会才认出那是自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宛若多年前手持信物思念亲爹的娘亲,曲陵南手中一震,铜镜险些落地。
她皱眉盯着那个镜子,却见那镜子中又有一个自己,满脸认真,眉峰微颦,目光清明。
“这镜子有古怪。”
孚琛淡淡地道。
曲陵南抬头看他。
“纹路因时而变,自我幻化无穷的阵法。”
孚琛指着它道,“这也是秘境中的宝物?”
“是。”
“它倒是认你为主。”
孚琛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灵力一致,只见紫光微闪,那镜面多了一行字,正是“陵南妙镜”。
曲陵南惊奇地瞪大眼睛,道:“师傅,这是你刻上去的么?”
“不,是我除了遮蔽之上的障眼法罢了,”孚琛笑道,“这镜子甚是有趣,它弄了这四个字上去,却又偏生要遮遮掩掩。
倒像害臊一般,莫非此物亦有器灵?”
曲陵南拿了那镜子左右端详,皱眉道:“是有器灵,只是我平素又不打扮,弄一镜子也用不着,喂,灵镜啊灵镜,我帮你去了这四个字,你自去寻旁人,可好?”
孚琛好笑道:“你这傻子,有器灵的宝物,不是仙器,便是神器,难得有甘愿认主的,你竟要往外推?”
“他认我,可我又用不着。”
曲陵南仍然对这玩意无法心生喜爱,“况且秘境中层出不穷的幻阵皆为此镜所为,跟这玩意活在一处,万一哪天他又给我设置幻阵,我不是会受害不浅?”
她话音未落,便见镜面一闪,清河的身影出现,他语气谦卑,声音虚弱,哀哀地道:“主人,清河已认你为主,便绝不会做弑主之事,请莫要遗弃清河。”
曲陵南长这么大,何尝有人对她如此低三下四过?
她有些不知所措,忙道:“你别想不开啊,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认准我?
再说了,便是没有主人,你自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不是更好?
你瞧那个青攰……”
“青攰是青攰,清河是清河,”清河固执地道,“我与他本不同,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是。”
“你干嘛非跟着我?
我又没什么大本事,也不想有什么大出息。”
“清河不求主人扬名立万,登峰造极,只想千万年岁月何其寂寞,能与主人相伴便足矣。”
曲陵南沉默了,她想起自己对待孚琛何尝不是如此,不觉口气变软:“我可告诉你,我没灵石供你,我没钱,我自己还得师傅救济呢。”
孚琛忍笑道:“我可不养你。”
“知道啦师傅,”曲陵南道,“我就打个比方。
清河,你听到啦,我连自己个都养不活呢。”
“若真如此,清河定会替主人分忧。”
清河在镜中温文尔雅地笑道,“清河活了千万载,这世上我不懂的事,还不是很多。”
“可是我不照镜子。”
“主人,清河不只是一枚镜子。”
清河微笑道,“清河会的很多,况且泾川秘境已认主,我亦要跟着认主。
主人,清河等此刻足有千年,清河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你真是……”
“主人莫要固执己见才是。”
清河道,“一枚铜镜而已,不占地方。
可若你想有人聊天,遇事想有人善良,练功想有人解惑,清河但有所命,皆义不容辞。”
他仿佛还怕说得不够明白,又加了一句道:“清河不需灵石,不用滋养,请主人放心。”
曲陵南犹豫地瞥了眼孚琛,孚琛伸出手,正要以神识相探,哪知那铜镜自行跳开,清河淡淡地道:“这位道友,你虽是我主人授业恩师,却与我无关,请勿随便试探。
上古神器,你已得其一,莫要妄想得其二。
须知福分过犹不及,水满则溢,月圆则亏,损益流转,一念之差而已。”
孚琛眼神转冷,清河接着道:“我家主人心无尘埃,故能从容一踏三生三世阵,道友你却魔障缠身,未必能在我阵法中囫囵进出。”
他话未说完,却忽而变了神色,跳到曲陵南怀中,道:“主人,快将我藏起。”
“啊?”
“有故人。”
清河急急道,“不要让他发现我。”
曲陵南莫名地依言将他藏起,就听见半空中忽而云雾大开,几个道人御风而行,个个修为高强,就连孚琛也微微色变。
“师傅?”
“左律。”
孚琛沉下脸,冷冷地道,“他来得倒快。”
曲陵南抬起头,微微眯眼,此时阳光炙热,耀得人睁不开眼。
左律背光御风,全然看不清模样,只那周身气势非凡,化神期修士的威压震慑周遭,未及近前,却已令人心生敬畏。
许久未见,这老妖怪修为难道又精进了?
曲陵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与孚琛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这左律不好生呆在他的禹余城坐他的太一圣君,怎的偏要东闯西蹿,到处溜达,且也不挑个时候?
她踏前一步,挡在孚琛跟前,却见风云翻涌间,左律翩然而至,信步闲庭一般顷刻间到得跟前,一张脸倒是一如既往面白无须,线条冷硬,气度非凡,显得比他身后跟着的两名禹余城的晚辈还年轻。
曲陵南尚未说话,孚琛已含笑道:“原来是太一圣君,琼华文始,见过圣君,哟,这不是左元宗城主么?
左元宇长老?
许久未见,二位别来无恙否?”
“文始真君,我等此番奉圣君之命前来,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左元宇笑眯眯地踏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个平辈之礼,倒令曲陵南吓了一跳,自她所见,禹余城上下无人不是鼻子冲天,倨傲无比,何尝见过禹余城长老如此态度谦卑过?
她偷偷瞥了师傅一眼,却见孚琛神色如常,脸上已然又是她熟悉的假笑,看不出何种波澜。
她不禁有些无聊,眼珠子一转,却不想对上左律的。
左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深邃而急迫,全无半点“太一圣君”的威仪。
曲陵南诧异地睁大眼,再看过去,左律竟然神色一动,脚步一挪便要朝她走来。
是走来,而不是将她抓过去。
这位太一圣君的本事,没人比曲陵南更清楚,天心功法臻至化境之时,翻云覆雨不过举手之劳,要什么东西破空取去便是,何尝需劳动他老人家挪一下金步?
可这回这急不可耐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反常即妖,曲陵南立即缩了一步,左律正待开口,却见他身旁一位道骨仙风,长须飘飘的修士抢先一步,带笑道:“这位便是文始真君的爱徒了么?
果真是个九窍玲珑,百关透彻的好苗子,日后修为定不可限量,道兄真有福气。”
曲陵南莫名其妙,她想有人夸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似乎也该夸两句回去?
她眨眨眼道:“这位道长,那个你也不赖,嗯,那个太一圣君也有福。”
孚琛脸上抽了抽,低喝道:“胡扯什么,这位是禹余城左元宗城主,左城主身份尊贵,修为尚在你太师傅之上,岂可言语上失了礼数,还不快快行礼赔罪?”
曲陵南对行礼一套最熟,也不抗拒做这些,马上行了个标准的晚辈见尊长的礼节。
哪知她还没弯腰,就觉得一股柔和之力牢牢托住自己,对面的左元宗带笑道:“此刻又无外人,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作甚?
无须多礼,此番出来得仓促,没来得及备下见面礼,刚好我出来之时,城中新丹出炉,其中有五枚璧髓丹成色还好。
女道友日后冲金丹,自是有琼华的好丹备着,然这璧髓丹亦能添些阻力,算是有备无患吧。”
他掏出一个碧玉温润的丹瓶递了过来,想来便是那什么璧髓丹。
曲陵南不晓得此物有多珍贵,见左元宗给得轻松,师傅又无异色,便以为不过寻常丹药,当下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便是。
哪知她的手一伸,便被左元宗牢牢攥紧,手腕一热,一股尖锐之气顿时破入脉门,令她浑身打了个颤。
曲陵南大惊之下,想也不想,另一只手运起三昧真火劈了过去,左元宗面不改色,袖袍一挥,直直纳入那团火,随后他一松手,曲陵南忙往后一跃,跳到孚琛身后,喝道:“老头你干嘛?
是要找架打么?”
她一低头,发觉手里还握着那个碧玉瓶,举起就要扔回去,左元宗忙道:“小姑娘,东西给你了就别推辞了。”
孚琛此刻也冷声道:“陵南,稍安勿躁。”
曲陵南放下手,盯着左元宗,左元宗呵呵低笑,转头对左律行了个礼,恭敬道:“恭喜圣君,贺喜圣君。”
左律哑声问:“是真的?
没错?”
“千真万确。”
左元宗笑道,“我的灵犀指不会认错的,况且她身上还有上古神器泾川古镜的气息……”
他话未说完,左律已伸出手凌空一抓,曲陵南怀里的古镜被他抓了过去,器灵清河现在镜面,破口大骂:“左律,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千年前已然如此,没想到千年后卑鄙更甚!”
左律忽而停下手,看着那铜镜飘在半空,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清河犹自骂个不休,他却仿佛充耳未闻,眼眸深处一点点亮了起来,随即,他手一抹,那镜子上器灵自己篆刻的“陵南妙镜”四个字赫然现出。
“是你。”
左律将目光转向曲陵南,柔和而满是情愫,“真的是你。”
清河脸色剧变,尖叫道:“不是她!”
“不是她,为何你会认主?”
左律看着曲陵南,仿佛生怕一个错眼便丢了人一般,“不是她,为何你会出泾川秘境?”
清河哑然无语,过了片刻,惊怒得镜身都在晃动,他大骂道:“左律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早就起了疑心,哄骗主人来寻泾川秘境,你让我与青攰来试探她的真假,你就不怕她万一记不起事,闯不过三生三世阵,敌不过青攰一刀?
你这个歹毒刻薄之人,你自己不能确定,便哄她来送命……”
左律看着曲陵南,皱眉问:“什么送命?
她怎会送命?”
清河怒道:“主人现下可今非昔比!”
“可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在泾川秘境送命。”
左律认真地道,“她不会,只要她还是她,她便一定不会。”
曲陵南听到此处已然耐心告罄,她一步踏前,大大咧咧道:“喂,你们自说自话这些,我可不认,与我无关!”
她手一抛,那碧玉瓶直直朝左元宗掷去,左元宗忙伸手接了,曲陵南冲他道:“左城主,你送我这个,八成是瞧在我是你们说的什么人份上吧?
可不是为我是琼华派弟子陵南。”
左元宗涵养甚好,呵呵笑道:“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反正东西送给了道友,要不要只凭道友喜好而已。”
“很好,”曲陵南点头道,“我不爱你们禹余城的东西。
还你了。”
她转头看左律,问:“太一圣君,你好心传我功法,又指点我来泾川秘境为师傅找神器,原来全是为了让这些个器灵试探我?”
左律诚恳问道:“我无法确定你是否我所等之人,只能借助他们,我不该这么做?”
“那倒不是,”曲陵南道,“你做得没错。”
左律微微笑了,他笑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天真无邪,他问曲陵南:“现下你寻到神器,我也确定你乃我所等之人,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曲陵南点头道:“没错,皆大欢喜之后咱们各回各派,各找各家,师傅,走咯。”
她又看了眼清河,招呼道:“小铜镜,一块走?”
清河笑出声来,顷刻间飞到她手里。
“师傅?”
曲陵南转头看孚琛。
孚琛的表情很复杂,似乎在挣扎,又似乎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你怎么啦?”
曲陵南困惑地看他。
“女道友,你师尊定然是在考虑我之前与他商议的事,”左元宗含笑道,“是一件有利于我禹余城与你琼华派门派情谊,又惠及徒子徒孙的大喜事。”
曲陵南忽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盯着左律道:“什么事?”
左律踏前一步,道:“我与你,结双修道侣。”
曲陵南大吃一惊,跳开几步,问:“你说什么?”
“我与你结道侣。”
左律皱眉问,“难道不是这么个说法?
双修道侣,咱们俩,在一块,不分开了,琼华跟禹余城也可互通有无,共同进退,皆大欢喜啊。”
“去你奶奶的皆大欢喜!”
曲陵南只觉头皮都炸开,连退好几步,仓惶道:“你,你大白天说什么胡话,什么双修道侣?
我修为、年纪、辈分可都差你十万八千里,咱们俩双修?
你还不如让云晓梦跟你双修!”
左律皱眉:“那是谁?”
左元宗笑着道:“女道友说笑了,云晓梦不过我城中一个小弟子,修为尚未筑基,她与太一圣君才真叫修为辈分差了十万八千里。”
曲陵南简直急得团团转,她尖声道:“我与云晓梦也没差几岁呢,这种事怎么就轮到我头上?
师傅,咱们快走快走,禹余城的人疯了满嘴胡吣呢。”
可是孚琛一动不动。
曲陵南的心沉了下去,她慌乱地抓住孚琛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吧师傅,咱们莫要理会他们好不好?
师傅,师傅?”
孚琛轻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欲言又止。
“师傅?”
曲陵南惊疑不定地盯着孚琛。
孚琛脸上掠过一丝不忍,终究还是哑声道:“太一圣君早有此意,为师下山寻你之前,他已遣人与你太师傅商议过此事。”
“你还记得吗?
师傅应承过你,要为你寻一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大能修士做你的双修道侣,试问普天之下,除了太一圣君,有谁更当得起此八个字。”
“陵南,圣君虽辈分高卓,与你修为又相差太多,但他道心赤诚,非苟且钻营一流可比,你跟着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苦笑了一下,最后万般无奈地道:“便是为师再修上百年千年,恐怕亦及不上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