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古神器(1/2)
三十古神器
成千上百的画卷顷刻间飞灰湮灭,火花灰烬翻飞中,曲陵南衣袂翩然,长发翻飞,面容肃穆,一路踏火前行。
被烧掉的画像将禁锢其中的元神释放出来,元神均化作蓝色小光点,飘飘荡荡,升向空中。
青攰看着她,记忆中那个积威深重,令人心生惧意的人仿佛又回来了,他竟莫名惊慌,缩了缩身子,转身便想逃。
他跑不出半步,已让曲陵南伸手隔空抓住。
随后被曲陵南转了个身,对上她的脸,只听她冷硬地问:“这些元神从何而来?
肉身何在?”
青攰嘴硬道:“我哪记得?
这都多少年了,便是她们肉身在也早化成枯骨……”
“你如此草菅人命,感觉很快活?”
“当然快活。
不过是些低微贱命,得以伺候本尊,是她们的福分……”
曲陵南禁不住掐着他的咽喉,渐渐收紧,青攰顿时涨红了脸,手脚扑腾,扑腾没多久,又渐渐不动。
曲陵南手一松,青攰摔到地上,拼命咳嗽,捂住喉咙嘶声道:“你杀不了我,省省吧,便是你将我此刻肉身碎尸万段,对我本体亦毫发无损!”
曲陵南偏头看他,忽而摇头道:“我对将你碎尸万段没兴趣。”
青攰嚣张地道:“臭婆娘,我劝你要下手赶紧下手。
不然过了今日,我仍然会千方百计弄死你。”
曲陵南蹲下来看他,道:“我晓得,所以为了往后我不麻烦,我认为还把你这个身体烧了,把你的元神也困入那幅画中最好了。”
她站起来,随手一捞,将云晓梦那幅画抓了过来,云晓梦在里头嚷嚷:“陵南,你反正都要烧,为何不肯烧我这幅?
莫非你还记恨昔日之事?
那待我出来回归肉身,我随你处置可好?
陵南你说句话陵南……”
“闭嘴。”
曲陵南不耐地喝住她,随即运起五灵之力,再将之蕴藉于神识之上。
她凝神看去,那画像呈现眼前不再是画像,而是错综复杂一个法阵,曲陵南看了一会,手掌伸出,竟硬生生探入画中阵法,以天心功法一握,将云晓梦的元神牢牢握入掌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自那法阵中伸出,摊开掌心,内里跳跃一颗淡蓝色光点。
曲陵南道:“你的肉身尚在此秘境中,你可能自行寻获?”
那光点跳跃两下,曲陵南明白这是能寻到的意思。
她点点头,不再废话,以灵力一松,将云晓梦的元神送上半空,那元神绕着曲陵南的发顶盘旋两圈,似有感谢之意,随后轻飘飘跃上空中,自行飘走。
青攰瞧得目瞪口呆,他猛然醒悟,曲陵南留着这个画中阵不烧,竟然真个是用来囚禁自己元神。
元神被困法阵,那可与他出不去秘境是截然不同两个概念。
青攰呆在泾川秘境虽不得出,然千年来有清河作伴,又依附于怡情馆,时不时总能抓些生性贪婪,道心不坚的修士入秘境供自己玩耍,无纷扰无争斗,其实过得也算逍遥快活。
清河迷恋作画,总想画出声情并茂,三魂六魄俱全的女子。
可这个逆天愿望,仅凭一个器灵如何得成?
青攰便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将画设成画阵,禁锢生魂元神,不就能令画中人活起来?
把别人的元神抓进来便是。
清河于是更进一步走火入魔,为令那画中女子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宛若心中所念那人再世,便在画中设下精巧阵法,令入阵之人身不由己要扮演那女子一颦一笑。
他二人玩此游戏已有多年,从未觉着有何不妥。
器灵无善恶之分,自然也无残忍仁慈等念头。
清河是痴,青攰却是纯属无聊,多年以来,清河攒下的画卷已数不胜数,而画中所拘元神如何苦不堪言,又与他们何干?
清河是只愿瞧见那女子如记忆中般巧笑嫣然便心满意足,青攰则是越看旁人痛苦自己越开心。
可他从未想过,有天自己要被丢入此阵法中。
让他一个尊贵的器灵困于三尺长卷中便罢了,最可恶的,是入阵必得被迫模仿那个自己最憎恶的女人的言行举止,真要那样,他宁可元神俱灭。
但青攰很清楚,此时泾川秘境已认得旧主,曲陵南已然是秘境中能排山倒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神。
而束魂断神咒又太过厉害,他一动杀念,元神受到极大损伤,仗着功力深厚,也不过是勉力维持肉身而已。
若曲陵南要对付他,真是动个手指头的事。
可他怎么甘心?
青攰怨怒又惊怖,他在曲陵南伸手探向自己之时,终于憋着气喝了一声:“且慢!”
曲陵南停下手看他。
“来做笔交易。”
青攰咬牙道,“我告诉你如何离开秘境,你放过我。”
“你以为我还要你指点?”
曲陵南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他一下,手一扬,整个大厅顿时土崩瓦解,她又一拱手,顿时周遭变换场景,绿树红花,泉水草坪。
“这里的一切,都要听我的话。”
曲陵南淡淡地道,“我能感觉得到,就连你,也该听命于我。”
青攰脸色惨白,道:“我将曲家由来,你是谁皆和盘托出。”
“曲家与我何干?
你是谁与我何干?”
曲陵南摇头道,“我不需要知道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往事两个字,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有意义,不管你知道什么,那都不是我作为曲陵南这个人经历过的,所以,我没兴趣。”
青攰真个急了,他嚷嚷道:“且慢。
我晓得你下山所为何来,你入幻境之时,我窥过你的内心。”
曲陵南一愣,青攰已道:“你下山,乃是为寻一样神器,你得左律指点,要去一个地方,可你不晓得那神器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你如何使唤它。”
曲陵南点头道:“这倒是,难不成你晓得?”
青攰道:“你忘了左律要你去的地方叫什么?”
曲陵南想了想,还真是有些没记住,她不确定地道:“叫什么川?”
“泾川!”
青攰怒道,“你已然在泾川了蠢妇!”
曲陵南惊奇地“啊”了一声,道,“那神器呢?
这里若是泾川,合该有神器才是,左律不会骗我。”
青攰冷笑道:“他自然不会骗你,要搁从前,他不仅不敢骗你,见着你,还得恭恭敬敬执弟子礼。”
曲陵南有些烦了,道:“又是从前,我根本与你所说的从前那人是两个行不行?”
青攰有些怜悯地看着她,道:“你果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么?”
曲陵南不耐道,“若我真该记得,那未从前的我便会千方百计为后来的我保留这些记忆,可迄今为止,我对此全无印象,且无知无觉活的不知道多快活,可见那些记忆未必是好。”
青攰愣了楞,道:“从前的你,有无上功法,有倾世宝藏,有令全天下修士趋之若鹜的神器,有通天彻地的大本事,这么多好处,只要寻回记忆,你便又可坐拥……”
“行了行了,”曲陵南打断他,挥手道,“你在此千年仍无长进。
我且问你,那无上功法,你能练?
那倾世宝藏,你拿的出来花销?
那通天彻地的大本事,能吃还是能喝?
不过神器倒是可以拿走,喂,小子,少罗嗦,神器在哪?
不说我立马毁了你,将你的元神丢入此画中。”
青攰古怪地瞥了她一眼,道:“毁了我,你便永生找不着那把神器。”
“我慢慢找,整个秘境都是我的,我将它翻个个都行,我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到。”
青攰自嘲一笑,道:“我没骗你,没了我,你真无法找到神器。”
“为何?”
“因为那神器便是我,”青攰挺直胸脯,“我便是那神器。”
曲陵南愣了楞,忽而伸手一抓,将青攰整个提起,又倒转过来,抖了几下,手一松将他丢到地上,青攰摔得哎哟出声,曲陵南皱眉道:“你分明是个小孩,哪里是什么神器?”
青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骂道:“难道本尊还会骗你不成?”
“从我遇见你,你才说了几句实话?”
曲陵南睁大眼道,“所谓神器,器字当头,不该锐不可当威仪万分?
你一个小孩模样,还一肚子坏水加黑心,哪有器灵像你这样跳脱……”
青攰从地上爬起,挺起腰杆道:“寻常器灵如何与本尊相提并论,本尊可是上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便有的……”
“人家开天辟地,你在一旁作甚?”
曲陵南好奇地问。
“本尊那会是上古大神手边一块得天地灵气开了智性的玄铁刀……”
青攰正待与曲陵南好好叙叙自己不凡的来历,却冷不丁听见曲陵南道:“哦,你其实是砍柴刀吧。”
青攰整个愣住,随即气得两眼发黑,咬牙切齿挤出声来骂:“你才是砍柴刀!”
“我是有一把小柴刀,我小时候拿来砍柴可利索了。”
曲陵南笑眯眯看着他,道,“喂,小子唉,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契约羁绊着?”
青攰警惕起来,立即道:“没,你我契约,已在千年前你肉身陨落之时便作罢。
你我之间,只剩下不得伤你性命的神咒而已。”
曲陵南笑眯眯道:“这样啊,可我怎么觉着咱们挺合适,不如再定个契约?”
青攰立马连滚带爬离她一丈开外,大声道:“蠢娘们老子告诉你,想我做你的兵刃想也别想,老子宁死不屈!有本事灭了我的元神……”
曲陵南伸出手,一把抓住他,天心功法一运,青攰便如束手束脚一般悬于半空。
她手再一收,青攰只觉自己生生要被她拗断一般。
青攰脸色大变,额头青筋直冒,脑中想到的,尽是千年前为人御使的种种苦楚。
他双目渐渐呈紫色,咬牙切齿道:“臭娘们,老子跟你拼了!”
他运气最后一点灵力,拧成一股粗壮的紫色闪电朝曲陵南劈头打去,曲陵南不避不躲,双手一抹,整个空间顿时结成一道软而富有弹性的水墙。
闪电打在其上噼啪作响,却无法伤之分毫。
青攰豁出去,大吼一声,一柄巨大的紫色弯刀当空而出,他纵身一跃,与那弯刀合二为一,一时间光芒四射,威力无比。
这柄上古神器通体透明宛若冰雕玉琢,然于一片通透中,却有紫光游走其上,炫目多彩,刀身雕饰虬首虎身灵兽两只,紫光流转之间,那俩灵兽竟活了过来,齐齐嘶吼,直冲云霄,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两团烈焰直攻曲陵南。
曲陵南眉毛一扬,翻转手掌,三昧真火凝成的火球跃然而上。
她左右开弓,抛出两个大火球,分别抵住两头灵兽攻过来的紫色神火。
就在此时,只听头顶一阵破空之声,曲陵南抬起头,却见那紫色弯刀当空而来,威势难当,整个泾川秘境都为这柄上古神器现世而颤动,一时间天震地裂,秘境扭曲,疾风夹着紫色闪电即可将曲陵南跟前凝结的透明水墙掀开。
曲陵南脸色一变,立即运气全身的五灵之力拼命一跃,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她适才所在之处已被劈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臭娘们,本尊今日便是元神俱焚,也要拖你同归于尽!”
曲陵南尚未来得及问他何必如此,就听得龙吟虎啸之间,仿佛四周一切都被卷入巨大的漩涡中,山川水泽俱被撕裂,湖泊泽被皆被掀翻,整个泾川秘境顷刻间天地剧变,日月无光。
飓风肆虐之间,曲陵南以手挡额,却也只能勉强看清前方。
突然,一道紫光迎面而来,曲陵南本能往后一跃,啪的一声,适才所站之处又被劈出一道深沟。
“什么束魂断神咒,什么千秋万世劫,你陨落了,就把老子关在这;你换个壳子回来,老子还得再为你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呸!想得美,我青攰神器,只敬上神,只尊金仙,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
青攰狂躁的吼神中,紫色弯刀不顾一切乱劈乱砍,泾川秘境被搅得天昏地暗,一片狼藉。
曲陵南神色微眯,手一扬,虚实二剑同时出手,化作千千万万柄小剑,齐齐刺向那柄紫色弯刀。
然上古神器威神之力又岂是这等灵力幻化的剑能打破?
那些小剑未飞到跟前,就以被紫火焚烧殆尽。
紫色弯刀夹杂着闪电流火飞扑而来,不顾一切就要刺穿曲陵南的身躯。
曲陵南运起天心功法,双手一抓,将那刀上闪电用力一拽,给拽到近前,又大力掷出,铿锵金石相撞之间,紫色弯刀略顿了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曲陵南奋力一抖,孚琛所赠的灰色发带顿时被抖成长鞭,她将三昧真火注入,整条长鞭顿时宛若火蛇,缠绕到紫色弯刀之上。
也是青攰元神大伤,又身处泾川秘境,他便是化回原形,却也无当年威震整个修行仙界的神器威名。
那长鞭竟能缠缚住它一二,用力挣扎,那三昧真火却烧得越旺。
青攰这一瞬间想到很多,上万年前初修成器灵的雀跃,落入修行界时的嚣张与骄傲,千年前在那蠢妇诡计之下不慎中招,不得不让她御使的屈辱,后那蠢妇终于陨落,他以为得自由,却不料又落入泾川秘境一困千年的无奈。
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怨怒直抵云霄,这个狭隘的地方,这些毫无尊卑的凡人,作为一个高贵的器灵,他已然受够。
束魂断神咒一下,攻击对方,还诸自身。
但那又如何?
紫色弯刀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轰的一声浑身燃起幽幽的紫火。
那火越烧越旺,竟将捆缚身上的三昧真火尽数吞噬。
曲陵南神色凝重,她一踩纵云梯飘至半空,手一伸,五灵之力运入手中的火焰。
她慢慢拉出一把火剑,对准那柄硕大的弯刀,冷冷问:“你确定要如此?”
“来战!”
曲陵南不再迟疑,将手中长剑当空射出,与那弯刀于半空中相互抗衡,刀剑相博,火光四溢,空中一片流光溢彩,威力无比,却绚灿夺目。
曲陵南运起天心功法,手下不停,与紫色弯刀见招拆招。
青攰似真豁出去一般,使出尽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此处毕竟乃认主的泾川秘境,曲陵南心念一动,空中便自发愈加凝固,在那紫色弯刀上生生结上一层厚厚冰层,令其运作愈发缓慢,而三昧真火化作的长剑却灵力源源不断,只听得一声脆响,紫色弯刀被击退一步,紧接着铛铛数下,青攰竟有些招架不住。
曲陵南扬声道:“小子,就此罢手,我不欲你元神俱灭。”
青攰不理不睬。
曲陵南有些莫名的不舍,似乎真与那柄弯刀共度过无数时光一般,她换了种口气道:“最多我不逼你便是。”
她想到自家骄傲的师傅,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是真个同你订契约,我只不过想将你交予师傅,这样吧,届时若你不喜欢他,他亦瞧不上你,我让你离去便是。”
她还待说什么,忽然之间将要说的话全咽下肚子,因为不知何时,另一柄紫色弯刀悄然飞到她跟前,抵住她的咽喉。
“你有虚实二剑,难不成本尊便不能幻化出另一柄刀么?”
曲陵南眼睛微眯,道:“你莫忘了,杀了我,你要被反噬。”
“本尊宁可被吞噬,亦要一雪前耻。”
他话音一落,刀尖便要刺穿曲陵南的喉咙。
曲陵南神色不变,忽而伸出手,当手握住那柄刀。
刀刃刺透手掌,鲜血淋漓,刀锋上顿时染了一片殷红。
曲陵南却面不改色,道:“你忘了,这是在我的地盘。”
她手一紧握,飞身而上,拖着那柄刀直冲云霄,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泾川崩塌陷落,原本湛蓝的天空被硬生生冲破一道裂痕。
“根本就没有什么出秘境的法子,对吧?”
曲陵南冷笑道,“若是有,你何须委屈自己在此一呆千年?”
“整个秘境皆是法阵,只有天空无人留意,若有阵眼,这才是阵眼。”
“当然,若没有阵眼,以我手握神器之力,也要撞开一条路来。”
她说完,顺着刀锋节节摸过去,顺势握住刀柄,运起五灵之力,朝那天空拼劲全力,用力劈下。
那天空整个崩裂,眼底下山河倒转,多少美景尽皆倾覆殆尽。
她不顾一起冲出秘境,阳光照在刀身,一阵紫光掠过,竟有惊人的美。
这是真实世界的阳光,真实世界的空气。
她丹田一空,浑身不可思议的神力急剧消退,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硬生生从半空跌落。
紫色弯刀此时却挣脱她的手,用力刺往她胸口。
一出秘境,优势全无,神器器灵便是元神大伤,也不是她这等筑基初期的弟子所能抵挡。
就在她以为这回必须得被刺个透明窟窿时,一阵凌厉的劲道扑面而至,砰的一声,将那柄弯刀劈开。
她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卷起,随即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曲陵南的心怦怦直跳,她抬起头,只见孚琛蓝衣翩然,手上的紫炎刀熠熠生辉。
“师傅……”
“傻子,你不晓得修士入秘境全凭机缘么?
你在秘境中捏碎玉牌,倒让为师如何寻你?
如何救你?”
孚琛拉长脸道,“这又是什么?
怎的被一柄柴刀追得如此狼狈?”
“柴刀?”
曲陵南定睛一看,方才牛气冲天的神器现下掉在地上,根本不是才刚那种流光溢彩的弯刀模样,而是一柄毫不起眼的柴刀。
而且看起来很像当年她带下山那柄。
“师傅,这不是柴刀,这是我辛苦寻来献于你的神器。”
“神器?”
孚琛脸黑道,“你莫不是糊弄为师?”
这一回师徒分别虽短,俩人却觉得像隔了数十年一般漫长。
曲陵南也顾不得别的,她反手抱住了师傅的蓝道袍,这段时间的惊险,之前的委屈,无法诉诸的情感,此时都涌了上来,她再坚忍,这时也红了眼眶,哽噎道:“师傅,我这回遇上的事可凶险了……”
她极少有软弱的时候,但此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尽是孺慕,又夹杂着她自己亦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与情愫,便是孚琛竭力想板起脸孔,也硬不起心肠。
他不甚自然地抬手,想了想拍拍曲陵南的后背,道:“琼华弟子哪有你这么没用的?
出来历练一次哪能不吃点苦?
哭什么?
挺起腰来。”
“是。”
曲陵南低头拭泪。
孚琛问:“那柴刀是怎么回事?”
曲陵南将入秘境后遇上这柄刀的种种事略微说了一遍。
她一心要为师傅寻得一柄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法器,将此刀种种不凡多说了两句。
至于此神器与她那些渊源,一来曲陵南自己也不清楚,二来她觉得即便有那也是上辈子之事,与她现下又有何干?
故通通省略不说,反正那器灵如此嚣张,日后自会自己嚷嚷与师傅听,岂不是比自己一知半解说得更好?
曲陵南说得罗里吧嗦又断断续续,孚琛却难得有耐性听完,曲陵南首次下山,他觉得自己就如凡间的父母惦记离家的孩儿一般,竟然坐卧都颇有些牵挂,一接到徒儿发出的求救信息,他立即飞身赶来,就怕来晚了这个二愣子徒儿会有事。
待见到她全须全尾,先松了口气,偏又习惯性想训斥两句,待听她叽叽喳喳说话,也不觉得厌烦,甚至有种无法诉诸于口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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