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青玄记 > 十一 毕师兄

十一 毕师兄(2/2)

目录

毕璩绷紧了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弟子,弟子才一层,可是师尊,自来驳火术只是同门习来玩的,攻击无用,斗法更无用,这等基础法术,便是诸位长老中也无人认真以待,非我等怠懒,实在是,实在是这驳火术犹若鸡肋,练之又有何用……”

涵虚真君淡淡地打断他道:“现下你知晓它有何用了吧。”

毕璩涨红了脸,躬身道:“是,谢掌门师尊教诲。”

“哪是谢我,该谢你这入门派只一日的小师妹。”

涵虚真君带着笑意看向曲陵南,“用与无用,端看功夫精深不精深,急功近利者,便是无上精妙心法在手,也只能习得皮毛;一往无前者,便是人人嗤之以鼻的粗鄙功法,亦能翻天覆地。”

毕璩深深低下头,哑声道:“是。”

“小南儿,你朝太师傅扔一个火球试试。”

“啊?”

曲陵南立即摇头,“不行,烧着您怎么办?

不行不行,我不能干这个事。”

“太师傅跟你打包票,不会烧着。”

“水火无情,万一呢?”

小姑娘是真心不愿做这个事,她瞪着涵虚真君道,“就算伤不着您,烧坏了您的衣裳也不好啊。”

“小小年纪罗嗦个甚,快点。”

曲陵南狐疑地瞥了毕璩一眼,毕璩冲她微微颔首,曲陵南无奈地摇摇头,她万分不认同这等没事扔火球的无聊行径,然太师傅既有所吩咐,她只好伸出手掌,一运灵力,轻巧于掌心升起一簇蔚蓝火焰。

“好。”

涵虚真君道,“扔过来。”

小姑娘用两只手将那团火揉成火球,喊了声:“小心。”

她扔火球的力道并不大,可火球一到涵虚真君那,却宛若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一般,随即轻巧弹跳,瞬间绕着涵虚真君滴溜溜地转动起来。

“竟是如此至纯的三昧真火。”

涵虚真君一笑,手指一划,火球便自半空落入他掌心一个小巧的铁盒之中,涵虚真君将盒子一盖,递给毕璩道:“给你了,你不是想学炼丹么?

无好火怎能成。”

毕璩大喜,忙双手接过道:“多谢掌门师尊,多谢小师妹。”

“至于罚么,”涵虚真君想了想道,“罚你自明日起,由毕璩带着习《琼华经》,半个月后要能将整本经书从头至尾背个烂熟,一个月后需达练气期二层,若完成不了,便是你师傅再想收你为徒,我也不会答应。”

“是。”

“你是我琼华弟子,讲经堂的课,一节也不能落下,考核不过,我也定不轻饶。”

翌日,毕璩果真早早过来敦促曲陵南背《琼华经》,恪尽职守,铁面无私,当日传颂,第二日检查,若背全了便往下走,倘有一句错了,他便请主峰掌事戒髌,命小姑娘伸出手掌击五下,若再错,继续打,一直打到背对为止。

那戒髌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看着是细长雪白的一条长条,哪知坚韧异常,拗不断折不弯,打在手心疼痛犹若火烧,可偏偏外头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古怪得紧。

背书本就是曲陵南大感头疼之事,此时再加体罚,体罚之人乃素来不喜自己的师兄,双管齐下,令曲陵南更为烦闷。

想当初她背《青玄心法》乃是有师傅殷切敦促在旁,满怀期望在侧,不敢也不舍得让师傅难过,这才拼了小命去死记硬背。

现下这情形可大为不同,师傅不在身旁,太师傅甩手掌柜,曲陵南成日里见得最多的,便是这位总也板着脸的大师兄。

毕璩对着旁人固然是君子端方,蕴藉俨雅,可不知为何,一对上曲陵南,便是一脸严峻,不苟言笑,小姑娘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啥时欠了师兄几百个大钱没还,不然他为何总是为难自己,还为难得那么来劲呢?

这一日又背不出,毕璩沉下脸,取出戒髌,冷声道:“伸出手来。”

曲陵南深觉一直挨打不是她的风格,于是挽起袖子认真道:“对不住师兄,从今日起,你说伸手,我绝不再听从。”

毕璩一愣,随即怒道:“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我之前让你打,皆因我以为错在我一人身上,可我这两日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不对,”曲陵南抬起头问,“毕师兄,你先说说,你为啥打我?”

“怎的是我要打你?”

毕璩恨铁不成钢地道,“分明是你不够勤勉,屡次出错,理当受罚!”

曲陵南扬起眉毛,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听起来像我的错,可咱们先不论这个,先说根本的,毕师兄,请问掌门太师傅嘱咐你教我琼华经,所为何来?”

“你乃我琼华弟子,内门弟子人人需将此经文倒背如流,此乃修为基石,半点马虎不得,太师傅是为了你好……”

“错,”小姑娘打断他,认真道,“我背这劳什子经文,乃是因为我要受罚,我烧了那棵树又赔不起,这才要背书。”

毕璩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道;“话虽如此,可你怎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掌门师尊这哪是罚你,他这是在教你,他老人家不便事必躬亲,这才命我过来监督于你……”

“可太师傅没说背不出要打人。

背书是罚我烧树,打我却是为啥?

我分明是背了书,只不过背得不大好就要挨打,这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曲陵南仔仔细细地把袖子挽好,头也不抬道,“你打了我这么多下,便是我再烧几棵树也值得,师兄,你现下早已稳赚不赔,可还想继续当我是白羊宰,想打就打,那可对不住。”

她挽好袖子,抬头目光真挚,正色对毕璩道:“从现在开始,你再拿那戒髌碰我一下,我定然揍回去,我现下或许打不过你,但我会全力以赴。

师兄你若以为我修为低微,打架定然不够瞧,那你可试试。”

毕璩大怒,举起戒髌,想也不想便挥了过去。

曲陵南张开手掌,嘭的一声,一团蓝色火焰跃然掌上。

她侧头一避开,火球朝毕璩面首一扔,毕璩忙出掌迎去,一股强劲疾风随之激出,哪知曲陵南扔火球只是个虚招,她一提灵气,身子一跃而上,云梯术蹭蹭两下就到了毕璩近旁,唰的一声,一柄不起眼的低级法器直直指向毕璩的眉心。

毕璩脸色一变,退后半步,冷冷地道:“我适才可没真正出招,你若以为这下偷袭成功,那你就大错特错。”

“我知道。”

小姑娘一手持剑,一手团着个火球,点头同意道,“你修为远高于我,我便是偷袭也不能成功。”

“那就不要不自量力,把你的玩具收起来吧!”

毕璩冷声道,“门规中禁制同门私下殴斗,自相残杀,你不要以身试法!”

“师兄,你怎会这般轻敌?”

小姑娘啧啧摇头,一转火球,那火焰骤然升高,呼哧一声冲毕璩直扑过去,三昧真火威力非同小可,却与驾驭者修为高低无关,毕璩骤然之下举手连换三种防御术皆挡不住,逼得他就要亮出法器来。

可就在火舌要舔上他眉毛前一刻,小姑娘嗖的一下将火焰收起,背着手看他,神情严肃道:“我昔日在山野中打猎,便是一只兔子,一只母鹿,在未死透前皆有反扑一口的可能,何况我这样的大活人?

师兄,打我是打不过你,可要论拼命,你拼不过我。”

她抬眼看他,认真问:“还打么?”

毕璩皱眉不语,终于收起防御术,冷冷道:“冥顽不灵,若非师尊吩咐,你当我乐意来为你传授琼华真经?”

曲陵南点点头:“我懂,你不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不喜欢像我这样的人,也能进琼华派,还做得内门弟子。”

毕璩脸色一变。

“你心中定然觉着琼华派千好万好,放眼天下,再无比这里更好的去处,是也不是?”

小姑娘好奇地问。

毕璩傲然道:“我琼华本就是这玄武大陆唯一的道学正宗,每个琼华弟子,对此都深以为荣。”

“那就难怪了,”曲陵南摇头叹道,“你就跟我娘似的,我娘没死前,也觉着我爹是世上唯一的好郎君,上天入地,再无第二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她生了我后处处看我不够好,深觉对不住我爹,可惜啊,她便是再怎么不满,我也是她亲生的孩儿,这点谁也改不了。”

毕璩瞥了眼小姑娘,她一脸天真灿漫,似乎全然不知晓她正讲述的,却是俗世间母不慈的大哀,毕璩再不喜她,也万万做不成对个稚龄幼女出言讥讽。

“师兄你也是一样的,”曲陵南睁大眼睛认真告诉他,“无论你再怎么看我不顺眼,我也已然是我师傅的徒儿,太师傅的徒孙,你的师妹,这点也是改不了的。”

毕璩怒气上涌,想也不想就要出言讥讽,可话到嘴边,忽而觉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祭出戒髌,道理上虽冠冕堂皇,然私心里,也未尝没有教训一下这个野丫头的念头。

可教训了又如何?

她说得没错,她已然是琼华弟子,他已然是她的师兄。

文始真人天纵奇材,他若出关,便是元婴修士,曲陵南作为元婴修士的首席弟子,届时风光无限不可名状,到那时候,只要她不太丢人,谁会去管她资质如何,当初进琼华派时合不合规矩呢?

毕璩恍然间,听见小姑娘清清脆脆的声音还在耳畔道:“你要打我,我就得揍你,你肯定要还手,咱们打着打着就得动真格的。

可问题是,这样打来打去不麻烦么,毕师兄,你不如待我好些罢,这样你方便,我也方便……”

“你……”毕璩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头回认真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耐心道:“文始真人收你为徒确实是坏了门规,日后你遭人非议,遭人嫉恨都是免不了的,你是没错,然你身处这个位置,若无相应的本事与之匹配,那就是你的大错。

这几日你在讲经堂也见过了,我琼华内门弟子,哪个不是天资出众,仪态大方?

莫说《琼华经》了,便是藏书阁,各峰各门如此多的心法口诀,这些人哪个不是涉猎广泛,哪个没有求知若渴?

陵南师妹,你是主峰一脉的弟子,自来主峰弟子就是要比门派中其他弟子更为优秀,你师傅更是千百年来琼华弟子第一人。

你若连一本《琼华经》都背不完,如何自称为我主峰弟子?”

曲陵南听得一愣,问:“说来说去,还是我错了?”

“我也有错,”毕璩叹了口气,“我求成心切,对你过严。

罢了,往后,我将戒髌放起,可你若半个月之期仍背不完,那就别怪我新帐旧账一块算,如何?”

这个好,曲陵南忙点头,又问:“咱们这算和解了?”

毕璩轻轻一笑,道:“本来无旧怨,何来和解一说。

背书。”

“好嘞。”

背了半个月,曲陵南堪堪将《琼华经》背了下来。

待涵虚真君心血来潮时检验,小姑娘背得虽不算流畅自若,然也不算磕磕巴巴。

师尊大人向来宽和,当下一挥手,赏了一件女修穿的低阶法衣,小姑娘便算是过了关,还领了新衣裳,当下欢天喜地自去不提。

只可惜安生日子没过够几天,曲陵南在讲经堂那边又遇上麻烦。

讲经堂坐落于琼华山西北峰一处恬静秀雅的山谷,谷中驯养有温顺灵兽若干,花开遍地,时时如春。

此处乃琼华派内门练气期弟子聚合教习之所,这些弟子目前虽只练气期修为,然个个或天资卓越,或出身显赫,不然也不会一来便被门派选作内门弟子。

琼华派历代掌门皆看重后辈培育,到得涵虚真君掌教后,他生性随和,便以放羊为主,教导为辅,只于每月月初设“授业日”,朔日设“解惑日”,每季度设“辩日”而已,其余时间,众小弟子自行修炼。

别的都好说,每季度的“辨日”,并非口才之辩,实则为修为小较,练气期弟子之间打小便有过招的习惯,学以致用,也不用闭门造车。

这规矩自琼华创立门派以来便有,为的是同门间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这规矩好是好,可到了曲陵南这便不大好了。

她这小半个月忙着背《琼华经》,还来不及学任何新法术。

她太师傅身居高位,早忘了小弟子们还得有这档子比试,毕璩倒是记得,可他做事一板一眼,派来监督背书便心无旁驽,绝不一心二用,小弟子比试这回事也被他下意识忽略掉。

因此,当这一日小姑娘高高兴兴穿着太师傅给的新法衣跑去讲经堂时,却发现她的同伴们皆涌在讲经堂前的空地上摩拳擦掌。

曲陵南疑惑不解,走上前去,负责唱名的师兄一见她立即高喊:“主峰弟子陵南,练气期一层。”

众人刷刷齐看向她。

这些少年少女自负为名门正派,人人有股自来的清高,便是曲陵南资质平平,修为只得练气期一层,这些人也爱惜名色,又事不关己,平日授课时也无人会冒着“欺侮同门”的罪名去为难她。

他们个个正是英姿勃发,雄心万丈的年纪,即便暗地里嫉妒曲陵南一来便是主峰弟子,也不愿做出当面挑衅的幼稚之事,顶多也便是莫名地对她隐隐排斥。

而曲陵南生性愚钝,对旁人如何看她向来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大家都是陌生人,不就是该谁也不搭理谁么?

于是,小姑娘形同陌路地在此上了几堂课,她正觉着经世堂也不赖,没人麻烦她,她也不麻烦旁人,却不想今日一来就被人当众点名,再给推到众目睽睽之下。

她耳力甚佳,周围嗡嗡人声立即变成一句句清晰的低语:

“瞧,这就是那个一来就进了主峰的内门弟子。”

“怎的才练气期一层?”

“听说她于文始真人在外落难时挺身想救,真人遂感念她的恩义,破格收她为徒。”

“文始真人何等厉害,怎会轮到这个小丫头相救?”

“谁知道,大抵是机缘巧合吧,说起来文始真人不愧是咱们琼华第一人,信诺重义,只是报恩有千百种方式,何必选个资质这样差的弟子来打脸?”

“谁说不是呢,唉,真人就是太好心了。”

“哼,谁知道是不是这丫头不要脸地贴上去,你们想想,文始真人是谁,那可是天人之姿,这种野丫头还不是一见之下就霸着不放?

照我说,她分明是挟恩图报!”

曲陵南听得大感好奇,正要问问她这“挟恩图报”啥意思,忽而右耳一动,听得另外一边的一群少年在那窃窃私语:

“小丫头换新衣裳了。”

“头发也梳齐整了。”

“脸庞瞧着倒是不错,对吧?”

“是有那么几分可人的,想不到啊,前两次分明只是个乡下丫鬟模样……”

“今儿个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配得上主峰弟子这四个字。”

周围一般人哈哈低笑,一个公鸭嗓压低声线道:“嘿嘿,你们懂什么,这女大十八变,过得几年,谁知道她变成什么母夜叉。”

“都闭嘴!背地里妄议同门师妹,不怕受罚了么?”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响起。

众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公鸭嗓哼哼地憋出三个字:“假正经!”

就在此时,唱名的师兄又大声道:“西纳峰弟子裴明,练气期八层。”

曲陵南头一抬,只见对面人群中站出来一个玄衣少年,风采俊迈,目光炯炯,对着她微微施礼道:“师妹,请赐教。”

曲陵南认出这声音正是最后喝止众人的少年,她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人一出列就讲什么赐教,她茫茫然看着他,问:“要干嘛?”

目录
新书推荐: 饥荒年,开局率领百名犯妇当反王 直播李世民穿成扶苏 雄虫他超爱!雌奴上将眼红求亲亲 异世妖王从老虎开始 还债很难?我家的仓库通古今 妖孽夫君强宠妻 我还没出世,大帝全来跪下了? 守城百年千夫所指?灭族别找我! 末日求生:我有万界直播打赏系统 收徒返还:弟子筑基我成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