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一章 求亲(2/2)
陈良笑道:“将军天纵英才,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他比较。可别小看这一成功夫,单就骑射功夫而论,行军营的统领,也不过才一成而已。想当年,将军领着我们,箭之所指,所向披靡。如今边关还流传着关于将军的传说。”
慕鸿只抓了自己想要的重点:“真的吗?学得纪大哥一成的功夫,就能当行军营的统领了?”
陈良哈哈笑了起来。
纪谨笑着轻斥一声:“言过其实!”又对慕鸿道,“行军营并不太看重骑射功夫,更需要的是手上功夫。注重点不同,自然不好比较。十年言过了,二公子若能像如今这般勤学苦练,五六年的功夫,当有小成。”
“是,我会努力的!”慕鸿挺了挺胸,又对陈良行礼道:“以后还请师傅更严格地教导。”
陈良大力地拍着他的肩:“好男儿当有此志气!”
陈良又对纪谨行了个大礼:“属下参见将军。”
纪谨脚尖一点,抵住他曲下的膝,阻止他跪地的动作:“这里不是军营,本王也不再是将军了,陈副将不必行此大礼。”
陈良还是大力跪了下去,行完礼站起身,爽朗地笑道:“属下也早已不是副将了。不过该行的礼还是要行。”接着又感叹了一下,“军营里少了将军是军营的损失。”
纪谨笑道:“我大齐良将甚多,哪里便缺了我这一个。何况,不须我上战场,不正说明了天下安定,不兴战乱么。”
陈良嘿嘿笑道:“将军言之有理。再说,就算不在军营里,王爷能为大齐做的,也足够多了。”
纪谨不欲在此话题上深入,便问道:“在这里还待得习惯吗?”
陈良立刻道:“习惯,习惯。慕府是个好东家,教学生也比打战舒服多了。还要多谢王爷给属下介绍了这份好差事,否则,就我这样的残废,去哪里都没人要。”
纪谨安慰道:“不必妄自菲薄,虽然伤了腿,不比常人,你依然是有着一身的本事,哪里又能叫人小瞧了。”
“就是就是,”慕鸿一旁帮腔道,“师傅就算伤了腿,再练十年学生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臭小子嘴巴倒挺甜,怕赶不上我,那就加倍地努力。”陈良嘴上说骂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之后几人往慕府各处都看了一遭,兄妹两兴致勃勃地将府上的人事都细细介绍了一遍,慕羽裳还特意带几人去看了之前从围场带回来的兔子。那兔子早就养得肥肥胖胖的,还生了一窝小兔子。小兔子慕羽裳再没精力养了,何况数量也多了些,便教厨娘收去养了起来,说是等到养得肥了便给府中上下开个荤。小兔子们的命可就没有它们母亲那般好了。
午时一起摆了个家宴,比之平日里自然更丰盛一些,但也没有太过夸张,还是以家常为主。纪谨甚是满意,说明慕家二老并未将他当作外人。
午膳过后,慕谦正与慕远,纪谨三人在书房品茶。
慕谦正开门见山地道:“王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与远儿之事?”
纪谨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本应早些上门拜访,只是一直未得机会,也不知该以何身份上门,是以才拖到如今。”
慕谦正道:“王爷客气了。能得王爷的青睐,是远儿的福气。”
纪谨看着慕远,柔情无限:“不,是我的福气。”
慕谦正见这二人眉目缱绻,知道他们情根已深,亲眼见到,方真正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信王作为大齐第二尊贵之人,远儿要与他在一起,是十分不容易的,也极易吃亏,稍有差池,便可能落得个声名狼藉。而对信王而言,无论结果如何,都不痛不痒。若是两人最终分开,旁人只会说一句信王风流;若是能一直在一起,信王还能够博得一个深情的美名。而远儿,则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以色侍人的议论,哪怕事实并非如此。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慕谦正是不愿远儿与信王在一起的。可惜,他选择不了,便只能支持。
如今,王爷对远儿如此情深,至少也能多维护他一些吧。
纪谨直接道:“本王欲与云直成亲,还望慕祭酒成全。”
纪谨刻意用上了自己的身份,便是说明此事已定,不容商榷。
慕谦正一惊,看向慕远,慕远认真点点头:“我与慎之已经商量好了,希望能得到父亲母亲的同意。”
慕谦正蹙了蹙眉:“可是为了如今外头的那些流言?”
纪谨坦诚道:“是,也不全是。”
流言伤人,慕谦正亦受其扰。可是成亲真的是一个好方法吗?会不会只是一时冲动?
纪谨似乎看出他的疑虑,很快道:“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
慕远也道:“父亲,我与慎之都希望能够坦坦荡荡地,明明白白地在一起。成亲是最好的方法。”
“我知道了。”慕谦正吸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有决定权,也尊重孩子们的决定,很快便提出了实际的问题:“那王爷预备如何操办?是否依然按照三书六聘?王爷欲找何人做媒?何时前来提亲?”
纪谨轻轻淡淡,却语出惊人:“慕祭酒误会了。本王并非要娶,而是嫁。我会请陛下下旨赐婚,自然是陛下保媒。至于操办,就让礼部去头疼吧。毕竟,”他笑了笑,“他们向来是六部中事最少的。”
不仅是慕谦正,就连慕远都有些吃惊,这也是他头一回知道纪谨是如此打算的。
慕谦正吃惊得声音都有些哆嗦了:“王爷,要,下嫁?”
纪谨点点头,再次肯定:“不错。”
慕谦正扶住额头,他需要好好捋一捋。
慕远看向纪谨,眼中有些许不解,却没有丝毫的质疑。
慕谦正很快便理顺了思路,肃然道:“王爷决定了?”
“是。”纪谨毫不犹豫。
慕谦正又道:“陛下那边,会同意吗?”
纪谨自信地笑了笑:“只要我开口,陛下会应允的。朝廷那边或者会有些声音,不过并不打紧。”
“既然如此,我便以茶代酒,祝王爷,一切皆能如愿。”慕谦正举杯道。
纪谨颔首,举杯一饮而尽。
慕谦正心下感概:王爷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另一边,慕家另外两个兄妹正在说着小话。
慕鸿一直在想着早上在练武场纪谨与慕远之间的互动,越想越觉得不对味,越想越觉得可疑,终于忍不住捅了捅慕羽裳:“小妹,你觉不觉得,纪大哥与大哥之间,有点怪怪的。”
慕羽裳“噗呲”笑了一下:“二哥现在才发觉吗?”
慕鸿蹙起浓眉:“小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慕羽裳抿着嘴笑:“那二哥先说说,什么叫有点怪怪的?”
慕鸿挠了挠头发,想了半天,伸出两只食指慢慢并到一起,小心翼翼地道:“我感觉,他们好像是这样的关系。”
慕羽裳又是“噗呲”一声:“二哥还是挺敏锐的嘛。”
慕鸿瞪大了眼睛:“是真的吗?小妹你又是什时候知道的?”
慕羽裳侧着脑袋,眼睛眨呀眨:“就是上回,咱们一起去温泉庄子的那时。”
慕鸿吃惊:“这么早?小妹你也太藏得住话了,都不告诉二哥。”
慕羽裳吃吃笑道:“我答应了大哥不告诉别人的,谁让二哥自己没有才出来。爹爹那时见都没有见到过纪大哥,都能猜得出来。”
慕鸿更是咋舌:“爹这么厉害?”
“那当然。”慕羽裳很是骄傲,“爹爹可聪明了。所以二哥以后也别想着做什么坏事了,爹爹一眼就能看出来。”
慕鸿讪讪:“我能做什么坏事。”
转念又问道:“那大哥与纪大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慕羽裳想了想:“这我也不清楚了,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吧。”反正,自己曾经惦记过纪大哥的事,是绝不能叫人知道的。
慕鸿有些惆怅:“大哥和纪大哥在一起了,那我们以后,还会有大嫂吗?”
慕羽裳嗤了他一下:“还要大嫂做什么?什么样的大嫂能比得上纪大哥?”
“也对。纪大哥会带我们去围场,教我们骑马打猎,帮我找骑射的师傅,送我追风,还带我们去温泉庄子,给我们烤肉吃。”慕鸿一拳砸在手心里,越说越兴奋:“纪大哥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当然要支持他。不要大嫂了。”
慕羽裳也有些得意地道:“纪大哥还悄悄告诉我,等来年我生辰的时候,他会把上次那匹小红马也送给我。到时候我请陈师傅也教我骑马。”
慕鸿嘿嘿笑道:“那我们到时候来比赛,你那匹小红马一看就跑不过追风。”
慕羽裳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比呀。小红马聪明着呢,我就喜欢它那样的。”
兄妹两说说闹闹时间过得飞快。
离开慕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车厢里只坐了慕远,纪谨两人。直到这时慕远才问道:“慎之坚持是嫁非娶,是为了维护我的名声吗?”
纪谨早知慕远有此一问,也并未打算有所隐瞒。他们之间,彼此相知甚深,并不需要谁默默地付出。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即便是退让和妥协也要明明白白。他们之间自有相处的方式,没有谁为谁牺牲的那一套。
纪谨坦然道:“既然是成亲,在世俗的眼里,总有嫁娶之分。两个男子之间,再势均力敌也好,在常人眼里,也总有一方压倒一方。压倒的一方往往会被赞一声风流,被压倒的一方却难免要被嗤笑几声。我坚持是嫁的一方,便是要告诉世人,在你我之间,占上风的是云直。如此一来,说到云直,人们也只会赞一声,连当朝的信王都能拿下,果真不同凡响。再无人会说你以色侍人,是谁的禁脔。”
慕远沉默半晌,淡然道:“我不在意这些,旁人要说什么便说去吧。”
“可是我在意。”纪谨微笑着,眼神却很坚定,“我说过,我不能允许云直遭受任何的非议,承受任何的诋毁。”
“可若这样一来,受非议的便是慎之了。”慕远认真道。
“倘若一定要有人遭受非议,那便让我来。”纪谨一只手按在慕言的手上,接着道,“听我说,并非因为,我要付出多一点。而是因为,我是信王。我是这个国家,除了陛下以外,最有权势的人。又有谁,敢真正地非议我?便是有,也不敢说到明处。这便是权势的好处。何况,云直亦说过,让人嚼嚼舌根而已,不痛不痒的。再说,一个毫无污点,又权势滔天的信王,更让对手忌惮。站在悬崖边久了,我也想撤回来一些。如此,云直可以理解吧。”
纪谨已经将话说到这般地步,慕远若再拒绝便显得矫情了。
慕远看着他,目光灼灼:“我不会质疑慎之的决定,我只希望慎之知道,我们,永远是一体的。祸福同享,生死与共,荣辱,亦同担。”
心意相通之人,言语,都这般易懂!
临近家门,慕远轻声道:“今日起,我便不到王府留宿了。”
纪谨点点头:“好。”
马车到了条柳子巷,纪谨一直将人送到家门口。
慕远让他止步,伸手替他理了理披风,柔声道:“好好照顾自己,别叫我担心。”
纪谨眼里盈满笑意:“云直放心。”
两人在月色中相视良久,四下安静得很,时间不知过了几许,直到拉车的马儿刨了刨蹄,出了些声响。
纪谨转身欲走,慕远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纪谨回首,慕远终于道:“事情,若是太过为难,不必勉强。我们始终是一起的。”
慕远相信陛下必然是站在慎之这边的,但是也不会忘了朝堂里慎之的那些政敌,必然会不遗余力地给他使些绊子。
纪谨傲然笑道:“在大齐,只要我想,没有纪谨做不到的事!云直便等我的消息吧。”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玄色的车厢里,直到马车走出巷口,慕远才怅然若失地转身进了门。
纪谨向薛昶提起赐婚之事时,薛昶一点儿也不意外,促狭地笑道:“我可早就等着慎之来请这道旨了。”
纪谨不在意他的调笑,强调了一句:“请陛下一定要写明,将我赐婚于云直。”
薛昶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满道:“慎之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便让他被人议论几声又能如何?慎之也太过护犊子了。”
纪谨安抚道:“我也不全是为了护着云直。”便把昨夜在马车上对慕远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自污的打算。
薛昶斜乜着眼,并不太相信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慕云直。慎之若早有自污的想法,何必等到这时?慎之看着谦逊有礼,实则傲气得很,何曾在意过旁人的想法。”
纪谨笑笑:“陛下也说了,我不在意旁人的想法,那么如今这事也是一样。我在意的是旁人对云直的想法。至于我自己,堂堂信王,除了陛下,又有何人敢非议?”
薛昶笑着,故意道:“若是还有人妄言又如何?慎之打算以权谋私吗?”
纪谨挑眉道:“我纪慎之出生权贵之家,一直恪尽职守,从未仗势谋权,几番出生入死,为国尽忠,为民请命。这桩桩件件,如今总能抵得过这一点私心吧。”
薛昶坐直了身体,叹息了一声:“慎之真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听到慎之说这样的话。我是应该恭喜慎之终于得遇能让你有一己私心之人,还是该羡慕慕云直能得到慎之这般真心以待?”
纪谨笑道:“我有了私心,陛下却似乎很高兴?”
“那是自然。”薛昶正色道,“是人都会有私心。我并不希望慎之做一个圣人,只希望慎之能够求仁得仁。”
纪谨真诚道:“陛下亦然。”
薛昶挥挥手:“不说这些了,那朕这边下旨吧。”
纪谨道:“不急,再等等。”
薛昶奇道:“为何?”
纪谨笑道:“有人弄出了这么一番流言,总不会只是为了让百姓们茶余饭后多一道谈资。既然人家费力气布置了舞台,总要让人将这一出戏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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