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2/2)
“……那些柱子,才是真正的阵脚。”公孙谌道,“你是阵眼,他们是佐料。”
这一次仙门大会,从一开始便不是仙门勾心斗角盘旋的开端,而是秃鹰啄食的结局。牡华天宗从未说过这个大阵的详细,自然也无从让人知晓这里陈列的每一根白玉柱子,皆串联起了底下繁华纹路的大阵!
整个不知山处都是阵法的所在,其阵心便是白雪中仅存的浓绿生机。当数百个仙尊气血齐齐压阵时,才构成了阵法运转的起点。
公孙谌确实只记得部分的过往,可当他在夜晚循着颜虹的气息闯入不知山处时,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无数白玉柱子,徒然而生皆是暴虐的杀意。
颜如玉:“东游大陆的灾祸,是真的无法遏止吗?”
献祭他究竟能获得什么?
小说中那已经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早就平复的灾祸也没什么记载。不过现在中止的献祭,倘若真的于大陆有用……
“倘若你之献祭当真有用,你要献出脖颈任人宰割不成?”公孙谌不耐烦地捏住了颜如玉的脸蛋,把那张极美的面容握在掌心揉捏,掐出了嘟嘟嘴。
颜如玉被掐住嘴说不出话来。
公孙谌如鹰隼的视线紧盯着他,像是穿透了他的魂魄看到了所有隐藏的秘密。仿佛被扒光的感觉让颜如玉极其不自在,尤其还是在这激烈交战时,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正穿透那炙热燃烧的白莲望来!
他有种预感,不管接下来大佬到底想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说出口。
颜如玉的眼神乱动,最后朝着大佬扑了过去。
在乱葬岗日夜的抱抱熊状态让公孙谌勉强对他放开了些禁制抱了个满怀,湿冷与温暖两种感觉纠缠而来。湿冷的鲜血,温暖鲜活的肉.体,颜如玉几乎要把自己扎进大佬的怀里。那很冷,他颤抖着说道:“我是个普通凡人……”
他听到公孙谌的嗤笑。
他不理。
他坚定地说下去,“一个普通的凡人,总会有点英雄梦,去救人,或者做点什么,在我能做到的时候。”
可一切都有个但是。
“但是,不是以你为代价。”
颜如玉难得强硬地指出这点,“大佬压根就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吧?”
在那些火焰巨浪之下,颜辉说得不错。
公孙谌会死。
因他本就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仅仅残余着仇怨怨毒的亡魂,是不需要后路的。
这片狼狈轰塌的秘境,自公孙谌寻到起,就每夜,每夜被灭世白莲灼烧,只不过那些火苗都深埋在无数白雪之下。火种潜伏着,期待着,在既定的日子被主人痛快引燃。
热浪已经扑到他们跟前,公孙谌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你现在是想做我的英雄了?”他的瞳孔倒映着小小的颜如玉,阴毒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才如此?
颜如玉的脑海掠过无数《风起云涌》描述的片段,最终却只落在掀开的一页。
【公孙谌埋在白雪里,冰凉彻骨的寒意让他感觉不到脚趾,在失去所有力量后,被大陆所仇杀的魔鬼也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他疲倦地、厌恶地皱眉,像是躲避着雪山里难得晴朗的太阳。那些可恼的光线扎透不完全的雪堆,落到了紧闭的眼皮上。
又冷,又热。
可他感觉到了长久难得的平静。
这是个好天。
公孙谌自雪山来,拖曳着长长的痕迹。
可以。
他与自己再下了一盘棋,一次赌约。
如果这回出去遇到的第一个人没有骗他,那他会再重试着回到正途。】
他也曾有过期待。
颜如玉把公孙谌冰冷的身躯抱得更紧,低低说着话,听不出究竟是害怕还是哽咽,“我是在救我自己。”
他很暖。
公孙谌想。
他的手指划过颜如玉的脖颈,鲜活的味道让他能感觉到。这复生后的世间如此苍凉,他存在于此,却也不存在于此。
公孙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只有纠缠不清的怨毒,影影憧憧的徘徊间剩下森然乖戾的杀意。浓黑的执念与凄厉恶意不断翻涌,却依旧无感。他冰冷地审视着自身,他不知痛,不知伤,那灼烧的热意带来的是惯性的亮度,却也是记忆留存的东西。
他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只除了颜如玉。
他抱紧颜如玉。
这很暖。
好吧。
他注视着漆黑里独有的那片纯白,好吧。
公孙谌:“你想救世,又想救己,过于贪婪成性了。”
颜如玉闷闷说道:“人性就是丑陋的。”
公孙谌从心口掏出了件什么东西,颜如玉这个姿势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他从藏书阁取来的白石,他原以为炼化了,但这又是什么?
“这是灭世白莲寄宿的核,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了它的吞噬。”公孙谌冷漠瞧着还在崩塌的白玉柱子,“哪怕是通神通天之物,也毫不例外。”
在他捏碎白石的瞬间,紧接着有一道冰凉的屏障附着在颜如玉身上。
“东游大陆不会有事,”颜如玉看不到公孙谌,却听到他说,“你也不会死。”
白焰熄灭,让其他追杀的尊者误以为将见曙光,入侵者将要死去。他们是听从胜利号角的猎人,径直扑往了此处,可他们敏锐的五感让他们能听到公孙谌那句话。
那一刻心悸,是疯狂涌现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