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三、张有鑫&柯玉(2)(1/3)
("刺猬法则");
去往寺庙时,
那辆载着张有鑫的小轿车在高速上被人追尾,车子失控撞到护栏,没有像动作片里那样连续翻滚,
只是侧翻在了路边。
驾驶室的表哥和副驾上的表嫂都系着安全带,没有大碍,
第一时间从车厢里爬出来报警。后排的表姐则撞破脑袋,
鲜血流了一头一身,吓得哇哇大哭,看起来十分凄惨。
张有鑫当时并没有外伤,
侧着身子被禁锢在车厢里时,
他甚至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柯玉发了一条微信。
【三金是个乖孩子】:柯柯,
我好倒霉!还没到寺庙呢,
在高速上出车祸了![大哭][大哭][大哭]
柯玉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消息,
等看到时把电话打过去,
那边已经无人接听。
谁都没想到,
就是这样一场车祸,还未满十九岁的张有鑫,这辈子再也不能离开轮椅。
柯玉见到他时已是两个月后。
在小地方医院紧急处理后,张有鑫第一时间被送到上海做手术,这时候刚转院回到钱塘。
柯玉走进病房时,
他正靠坐在病床上拿手机打游戏,病床边停着一架黑色轮椅。柯玉盯着轮椅看了一会儿,
才开口叫他:“三金。”
张有鑫抬起头来,
他瘦了很多,原本在意的发型这时候也不再打理,剃着薄薄的寸头,
看到柯玉时,他还笑了一下,眼睛底下的卧蚕和唇边的酒窝随着笑容一起显露出来。
他的气色居然还不错,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似乎和常人没什么不同。
“柯柯。”张有鑫向柯玉招手,“啊……我感觉自己好久没见你了!”
张有鑫的母亲陪在身边,还有一位男性护工,见到柯玉后,张妈妈便叫上护工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柯玉在张有鑫病床边坐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张有鑫问:“你复习得怎么样?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就那样。”柯玉低声回答。
她根本无心复习,原本对于高考就没有太多期望,这两个月更是颓废,和母亲说想去上海看望张有鑫,被拒绝,说他有家人照顾,让柯玉专心备考。
张有鑫自然是错过了美院的考试,这种时候,谁还会再去关注考试的事,所有人都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恢复往日模样。
“你都知道了吧?我的情况。”张有鑫说,“脊髓损伤,下半身瘫痪,医生和我爸妈都对我说还有希望,再去好点儿的医院看看,多锻炼,以后还能走路。但我知道……”
他笑得苍凉,是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那种笑容,“他们就是哄我呢,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别这么说,这都不一定的。”柯玉知道自己的安慰太过无力,“三金,还有希望的。”
张有鑫看着她:“我查过很多资料了,瘫了就是瘫了,还有什么希望?”
他向柯玉伸出手,柯玉问:“干吗?”
“把你手给我。”
柯玉把右手交到张有鑫手上,他牵着她的手伸进自己被窝,在肋下一个位置停留住,“你挠一下,这儿。”
隔着他的病号服,柯玉的手指挠了一下。
“有感觉的,再往下。”他握着她的手往下挪了一点点,“再挠。”
柯玉听话地又挠了一下。男孩子的身体很瘦,几乎没有脂肪,柯玉能触碰到他根根分明的肋骨。
张有鑫一笑:“也有感觉,再往下。”
就这么一点一点往下,手指挪到他腰线最凹处,张有鑫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啊……”他喟叹一声,“就是这儿,从这儿往下,就没有感觉了。”
柯玉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因为她能清晰地触摸到他的身体,可是他说,他没有感觉了。
张有鑫抓着她的手在腰线附近上下游移好多遍:“这儿就像是有一条线,上面有感觉,下面就没了,真挺玄幻的。我自己摸着下半身,都有点理解不了。”
柯玉说不出话来。
张有鑫终于松开她的手,柯玉问:“你还要在医院住多久?”
“我不知道。”张有鑫回答,“我爸说后期要复健,可能要转去康复医院,我也不知道复健有没有用,还好我受伤的位置不高,手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他举起两只手给柯玉看,五指握拢再张开,“我在上海时碰到好几个和我一样脊髓损伤的人,有几个真惨,伤的是胸椎或是颈椎。有一个手一点儿也动不了,只有脖子能转,我看着他那样子,就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
柯玉:“……”
“俞瑄和高添诚也来看过我了。”张有鑫继续说,“都哭了,怪吓人的。柯柯,为什么你都不哭的?”
柯玉怔怔地看着他:“你希望我哭吗?”
“不希望。”张有鑫笑了,“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柯玉刚想开口,就听他又说了下去,“以后你得多多关爱我,因为我是个残疾人了。”
——残疾人。
柯玉无论如何不能把张有鑫和这个名词联系在一起。
这个走路喜欢蹦着跳着,打篮球水平很烂却总是热衷耍帅、她去哪儿拍照都爱跟着去的男孩子……以后是个残疾人了。
“别这副表情,你这样子和俞瑄他们都没什么两样了。”张有鑫逗着柯玉,“哎,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个没事人一样啊?”
柯玉注视着他,没说话。
“怎么可能嘛,你动动脑子想一想。”张有鑫笑得无奈,“在上海,我也哭过,闹过,不过身边都是伤友,大家半斤八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久了就知道,发疯又有什么用呢?腿没感觉就是没感觉,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又不是哭几场它就能好了的。我妈后来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来聊天,的确有点用吧。这事儿真是没办法,就是我倒霉,只能往好处想,人活着,手没事,要不然怎么办啊?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啊?”
柯玉气道:“你特么瞎说什么呢?”
张有鑫平时的性格的确开朗又阳光,他说这一大段,柯玉暂时分辨不出是真心话还是在逞强。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我就是叫你不要太难过,我没事儿,心态好着呢。”张有鑫笑嘻嘻的。
“那你……还考美院吗?”柯玉犹豫着问,“我是说明年。”
张有鑫摇摇头:“不考了吧。”
“为什么?”柯玉没明白,“还有一年呢。”
张有鑫叹口气:“柯柯,国画的画纸纸幅很大的,你看过我画,都要站着画的。我以后站不起来了,画国画会很困难,别说我很难再考进美院,就算我考进去了,我可能连作业都完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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