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民国文物大案——武则天明堂玉佛头失窃案(3/3)
我拿起来一看,是张从报纸上撕下来的纸片,在铅字边缘潦草地写着两个圆珠笔字:“有诈”。
有诈?
我看到这俩字的时候,苦笑起来。
这是一句废话。
如果没有诈,刘局怎么会强势推动沉寂已久的许家回归五脉?
怎么会力排众议,让既无声望也没背景的我来参与玉佛头的鉴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其中必有重大图谋——只是这个图谋我不知道。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此事关乎许家声誉,必须要查下去。
要么证明我爷爷是汉奸,要么证明别有隐情。
我刚要把报纸揉成一团,忽然发现上头除了这两个字,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赶紧重新展开一看,发现这两个字旁边,还有一段广告被圆珠笔隐晦地圈住了。
这则广告本身没什么可关注的,不过落款有个地址,市内的。
我暗暗把这个地址记下来,纸头扯碎扔簸箕里,后来想想觉得不妥,掏出打火机来,给烧成了灰。
做这一行,必须得谨慎。
这纸条吉凶未卜,我觉得还是把它销毁了的好。
藏古界向来是个暗流涌动的地方,表面古雅,背地里多少勾心斗角,复杂着呢。
鉴古学会这潭水,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
玄字门派人公然挑衅,黄字门偷偷贩假,而红字门摆明了车马支持刘局,就连青字门也显得高深莫测。
看来这四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利益并不一致。
虽然刘局用手段压制住了,不过心怀不满者必然比比皆是。
面对这种乱局,我非得小心不可。
这张纸条,说不定就是哪一门的人偷偷塞进来的,很难说是不是个陷阱。
我不能太当真,但也不能太不当回事儿。
所以这上头暗示的地址,我暂时肯定不去,但说不定是条出路。
我这个人比较谨慎,对反常的人和事都保持着警惕——四悔斋的头两悔,就是悔人和悔事,家训不能忘。
做完这个决定,我就上床睡觉了,一觉睡到天亮,既没梦到我父亲许和平,也没梦到我爷爷许一城。
第二天一早,方震和一个小伙计准时出现在四悔斋门口,那辆红旗也停在旁边,我的邻居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一个都没探出头来看。
我跟小伙计交代了几句,然后上了车:“咱们今天去哪儿?”
这次方震回答得倒挺痛快,说去北京饭店,木户加奈就住在那里。
北京饭店算是北京档次最高的酒店之一,只有外地高干和外国人有资格住。
木户加奈是来献宝的,受到礼遇也属平常。
方震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一个身穿礼服的服务员走过来拉开车门,把我们迎进去,药不然和黄烟烟已经到了,两个人各自坐在大堂的休息沙发上,彼此隔得很远,也不说话。
药不然跷着二郎腿东张西望,没个正形;黄烟烟斜靠沙发,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仪态大方,像是挂历上的模特一样漂亮。
见到我来了,药不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哥们儿,看见她手边的东西了么?”
我转头过去看,黄烟烟手边搁着一个笔记本,正是我那本丢失的《素鼎录》。
“是你昨天丢的那本么?”
药不然问。
我点点头,药不然哈哈大笑道:“人家黄家说给你找回来,就真能给找回来,真是一诺千金——不,是一诺千美金。”
“我看不见得。”
我耸耸肩。
黄烟烟看到我来了,面无表情地抬手把笔记本递给我:“爷爷托我给你的。”
我接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没带塑料袋儿,本子又太大揣不进兜里,只得拿在手里。
我问药不然有口袋么,他摇摇头,故意大声说黄家可真够大方,连个几分钱的口袋都不准备,真是一毛不拔。
黄烟烟听到药不然这句嘲讽,不动声色,跟没听见一样。
药不然自讨没趣,对我偷偷说:“黄家这位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从来不苟言笑,那脸跟拿胶布贴住了似的。
据说除了家里人,很少有人能听她说上三句话以上,傲得很。”
我淡淡道:“我早看出来了,你看她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明显是一个防卫形态,说明她对外界非常不信任,缺乏安全感。
人家压根儿不情愿与我们混在一起呢。”
“啧,哥们儿行啊,看不出你还有当警察的潜质。”
“这人呐,和古玩一样,一沟一壑,一纹一环,都藏着故事,耐琢磨。”
药不然暧昧地看了我一眼:“人家那一沟一壑,你可别瞎琢磨。
她爷爷是形意拳的宗师,她也是全国武术比赛拿过名次的,拆你比拆天福号的酱肘子还容易。”
我摇摇头,黄家我避之不及,哪里敢惹。
药不然看我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我把笔记本递过去:“你看看?”
药不然说武林秘籍哪有随便给人看的。
我笑着说黄字门的人看我都不怕,何况你?
药不然接过笔记本,将信将疑地打开,没翻两页就扔还给我:“上了你小子的当了!”
笔记本里的内容,跟天书差不多,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字。
我告诉药不然,这是一种叫做不等距位移的密码,这种加密方式在民国很流行,许多政要军阀发电报都用这种方式。
不过像《素鼎录》这样把一整本笔记都加密的,挺少见。
所以就算它丢了,我也不担心会泄密。
我们俩正闲聊着,方震走过来,手里拿着三页复印纸:“木户小姐那边还要准备一下,你们先看看材料吧。”
我接过文件,里面简略地写了木户加奈的个人情况。
她是本州山口县萩市人,今年二十四岁,正在早稻田大学攻读考古学博士学位。
简历里还附了一张照片,跟《血疑》里的山口百惠挺像的,不过印刷质量不高,看不清细节。
药不然看看我,我会意地点了点头。
黄烟烟尽管没表示,但她的眼神明显也有疑惑。
我们三个从这份简历里,都看出点不对劲的地方。
二十四岁的考古学博士,似乎有点太年轻了。
我不知道日本大学制度如何,但对考古这一行来说,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显然有点不够分量。
不过真正让我们三个起疑心的,不是她的学历,而是她发表的硕士论文。
方震提供的这份简历很详细,除了写有她的个人信息以外,还罗列了她曾经发表过的论文题目。
这位木户小姐的硕士论文题目,翻译成中文以后,叫做《“包浆”成分度量之再检讨》。
这个题目在外行人眼中,平淡无奇,还有些拗口,可在我们眼里,却实在是不得了。
“包浆”是个古董术语,又叫“黑漆古”,也称“蚕衣”,都指的是在古玩表面浮起的一层光皮。
真正的古旧东西,上面泛起的光泽沉稳内敛,摸上去似乎有一种温润腻滑的手感——这是无论如何也伪造不出来的,那些新造的赝品再怎么模仿,也只能泛起贼光。
鉴定古董,包浆是个很重要的手段。
可到底它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法说透彻,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外行人就算知道有包浆这么个概念,可把古玩搁在他面前,他也分不出哪种是贼光,哪种是旧光;而一个几十年的老行家,扫一眼就能看出来,凭的就是感觉。
而现在看这个论文题目,这个木户小姑娘野心可不小,竟然想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包浆”成分搞清楚,还要科学量化,这可真是个大手笔。
如果她真能弄成了,以后就不用大师鉴定,直接拿仪器一扫:这是贼光,这是旧光,全搞定了,比碳十四检测管用多了。
我扫了眼论文发表时间,发现是在两年前,心里冷笑了一下。
两年时间,如果她的论文真提出什么牛逼的理论,藏古界早已大地震了。
可见她搞的这个度量检测,应该是失败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挺佩服这女人。
研究包浆,可不是光精通考古就行的,冶金、化工、物理、医学什么都得懂,年纪轻轻就敢涉足这个领域,这女人不简单。
“等一会儿见面的时候,谨慎点。”
我对药不然说,药不然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咱哥们儿是八路军的后代,日本花姑娘,不怕!”
“只怕人家是川岛芳子,不是日本花姑娘。”
方震见我们都看完了,一挥手,招呼我们上楼。
三个人纷纷起身,跟随着他朝电梯走去。
那本笔记我没地方放,只好捏在手里。
很快我们来到了九层。
这一层全是套房,走廊上铺的红地毯特别厚实,每走几步都有一个一人高的仿青花瓷六棱大瓶立在墙边,上头还插着几簇新鲜花卉。
看来木户这次访问中国,接待规格相当高。
我们走到907房,方震按动门铃,很快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半打开门,警惕地扫了我们一眼。
方震说了几句日语,还拿出自己的证件,保镖这才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这间套房分为内外两部,里面是卧室,外头是一个中国风格的宽敞门厅。
我们进了门厅以后,从里间走出一个年轻女子。
她长得和简历照片里一样,不过近距离看真人,五官更精致一些,谈不上漂亮,但面相舒服,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
她冲我们深深鞠了一躬,递上一张名片,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说:“我是木户加奈,请多多关照。”
我们几个人也纷纷还礼,药不然还贼兮兮地打量了她一番,用译制片的口吻说了句:“小姐你真漂亮。”
木户加奈听懂了,面飞红霞,不自觉地把头低下去。
黄烟烟狠狠瞪了他一眼,药不然这才闭嘴。
做了简单的寒暄和介绍以后,方震借故抽烟,离开了房间。
他这个人一向自觉性很强,虽然一手操办,可绝不涉入。
我去见刘局和参加五脉宴会的两次,他都是守在门口。
我估计这也是出自刘局的安排。
只让我们跟木户加奈接触,算是中国民间对日本民间,不掺杂政府色彩,许多事情都好开展。
他一离开,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我们三个人一个来自于黄字门,一个来自于玄字门,还有一个来自被废弃的白字门,彼此之间没有主次,到底谁来做主,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定夺,于是谁都不肯先开口。
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太久,木户加奈把视线定在了我身上,眼神灼灼,率先开口:“许桑,我能请问您一个问题吗?”
我没料到她会先发制人,只得回答:“呃……请问吧。”
木户加奈问道:“我可以看一下您手里的这本笔记本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笔记本递过去。
木户加奈没有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只是轻轻摩挲封皮片刻,便还给了我,然后说:“我祖父木户有三也有一个完全一样的本子,四角也镶嵌莲银。”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我心中的震撼最大。
我手里有一本《素鼎录》,现在木户加奈说她祖父木户有三手里也有一本——这岂不是意味着,许一城当初和木户有三勾结在一起,不光盗卖国宝,而且还把家传的秘籍都给人家了?
这不光是汉奸的问题,还是数典忘祖了。
“那么令祖父的笔记本里,写的什么内容呢?”
我不甘心地追问道。
木户加奈摇摇头:“我不知道,笔记本里是用汉文写的,而且被加密过。”
越说越像了,我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药不然这时插嘴问道:“木户小姐,你祖父那本笔记带来了么?”
木户加奈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到会碰到许一城先生的后人,所以并没有带在身上。”
这时候,黄烟烟突然冷冷道:“玉佛头在哪?”
我有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知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但总算把我暂时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我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决佛头的真伪问题,我祖父的历史清白是另外一码事。
两事虽有关联,却不可混为一谈,弄错主次。
黄烟烟一句话,把我们拉回到了正题。
木户加奈拿起一个黄色的信封,从里面取出几张照片,铺在茶几上:“这是我的家族历年来为玉佛头所拍摄的相片,请你们先过目一下。”
六只眼睛汇聚在这一堆照片上,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玉佛头是国之至宝,又牵扯到五脉几十年前的悬案,无论是谁都没法漠然处之。
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这些照片拍的都是则天明堂玉佛头特写,各种角度都有。
照片分黑白和彩色,新旧程度也不同,明显不是同一时间拍摄的。
最早的一张边缘已经泛黄,旁边还用钢笔写了一行字:昭和六年摄于东京。
我心算了一下,公元纪年应该是1931年,与我爷爷被枪毙的时间差不多。
从这些照片上看,这个玉佛头雕刻得十分精致,有唐代佛像的典型特征:面相饱满丰肥,额头宽阔,结构匀称,头顶的肉髻凸显,大耳下垂。
佛头在闪光灯下晶莹剔透,温润透亮,用的一定是上好羊脂玉。
最难得的是,在佛头双腮处有两团若有若无的红晕,让面部变得极其生动,更具人性魅力。
这红晕想必是玉器的沁色,或者干脆用的糖玉。
这沁色的位置生得极其巧妙,加上玉匠竟能因地制宜,将这两块天然形成的淡红处理成红晕,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光这一个细节,就足以让它成为价值连城的宝物。
从这个佛头大小判断,整个佛像应该是有五十厘米高。
作为玉制品来说,体积相当可观了。
我真想不明白,当初是谁如此狠心,竟对这么一件宝物动刀子。
要知道,唐代玉器流传到现在的极其稀少,每一件都是珍品。
如果这个玉佛头真的能回归中国,将是一件极其震撼的事情。
如果是完整的玉佛全身……我都不敢想象会引发什么轰动。
也难怪五脉会对许一城如此愤恨,抛开民族大义不谈,单是截锯佛头破坏宝物的行径,就足以让这些鉴宝人痛心疾首了。
我又看了一遍照片,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默默地把照片放回去。
药不然很快也放了下去,黄烟烟看得最仔细,多看了几分钟。
大概她爷爷事先有交代,让她不可在玄、白二门前堕了威风。
药不然性子急,开口问道:“照片看完了,但我们中国有句俗话,眼见为实。
佛头实物在哪里呢?
木户小姐,让哥们儿鉴定一下呗?”
木户加奈面露为难之色,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抱歉,现在佛头还在日本。”
我们听了都是一愣。
药不然大为不满,嚷嚷起来:“这您可就有点不地道了。
光是几张照片就想糊弄过去?”
我把药不然拽回到沙发上,让他稍安毋躁。
玉佛头是国宝,在前期工作准备好之前,木户肯定不敢贸然拿佛头过来,要不然磕了碰了算谁的?
算药不然的么?
但药不然说的也没错,没见到真的佛头,谁也不能拍胸脯下结论。
木户加奈面对质问,回答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制约,这次来到中国我只携带了照片,更多的资料正在整理中。
在我们与中方达成协议以后,一定充分满足几位的意愿,请多见谅。”
她说得很诚恳,可这话在我们耳中,听起来更像是遁词。
达成协议?
现在佛头的真伪都没有定论,怎么达成协议?
看来这个木户加奈,也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而是有自己的目的和图谋。
不过我心里已经有成算,也不急于这一时来说破。
黄烟烟忽然开口道:“这些照片,为何没有佛头断面特写?”
她这一句话,顿时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这一句疑问,正是我想说的。
鉴定佛头,一定得看它的脖颈截断面,这是鉴古常识。
而木户加奈出示的这些照片,拍摄角度或正或侧或顶部,唯独没有拍它的截断面。
现在从照片上唯一能分辨出来的线索是:佛颈不用任何支撑就能立在桌子上,说明断面很平整,至于那是后来磨平的,还是当初盗割者用了特殊的手法,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疏忽,对一个二十几岁就快拿到考古博士学位的人来说,有点不可思议。
黄烟烟说完以后,挑衅地望了我一眼。
黄字门代替白字门几十年了,在金石方面的造诣果然极其深厚。
潘家园的那家黑店摆了我一道,现在黄烟烟又捷足先登。
我意识到,自己遭遇劲敌了。
听到黄烟烟的质疑,木户加奈只是简单地解释说:“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给您添麻烦了。”
药不然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这里楼下就有国际长途电话与传真机,我想联系上日本那边,应该不用多少时间吧!”
木户加奈似乎被逼到了死角,她轻轻摇摇头,却一时想不出任何推托之辞,或者一时不知该如何用中文表达。
“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黄烟烟追问。
她说话言简意赅,像是一把长枪直直戳了过来,没敬语也没修饰。
“很抱歉。”
木户加奈还是暧昧地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黄烟烟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这是无声的施压。
我意识到,如果放任这种局面下去,我很快就会被黄烟烟压倒,对接下来的进展很不利,于是我开口道:“木户小姐,我猜你不是故意没拍,而是你手里只有照片,却无法接近玉佛头吧?”
木户加奈听到这句话,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别说是她,就连要离开房间的黄烟烟和药不然都是一惊。
黄烟烟转向我,眼里充满疑惑,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盯着我。
我拿起照片,解释道:“其实说穿了很简单。
你看这些照片,年代有新有旧,最早的是1932年拍的,最新的是去年拍的,前后跨越了几十年。
如果佛头在木户小姐手里,她为什么不直接拍一套最新的清晰照片,而是给我们一堆散碎不全的老照片呢?”
“我操,这可忽悠大了……”药不然舔了舔嘴唇。
木户加奈来到中国,打的是归还国宝的旗号,如果她连要归还的国宝都无法接触,那还谈什么归还,岂不是把中国政府给耍了?
如果真是如此,这事就算是办砸了。
别说许家无法回归,就连黄字门、玄字门乃至整个鉴古学会和刘局,都要受牵连被冲击。
黄烟烟把目光转向木户加奈,眼神愈发凌厉。
木户加奈既没否认,也没确认。
她垂头思忖再三,终于开口道:“许桑不愧是许一城先生的后代,果然无法瞒过你。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向许桑详细说明一下这次佛头归还的缘起。”
黄烟烟皱着眉头,她大概是觉得话题又偏离了。
“如果不是许桑在场的话,我是不会说这些的。”
木户加奈说得很坚决。
果然刘局指定要我来,是有用意的。
木户加奈的用心,他早就看透了。
我只得表示同意。
药不然和黄烟烟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刘局只说过木户加奈为了赎罪才决定把佛头送还中国,具体情形却没细说。
所以我们三个也想知道,到底这个日本人为什么会想来归还佛头,佛头在日本到底经历过什么——还有最重要的,当初佛头是怎么从中国流入日本的。
接下来,是木户加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