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度(2/2)
“江皓月!我明年去找你啊!”
他笑着应:“好。”
火车轰隆隆地驶向远方,把女孩落在原地。
她搓着鼻子,小声叫他。
“哥……”
“苗苗。”江皓月喊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怎么可能不伤心。
陆苗吼了一个童年的“江皓月最讨厌了”,可江皓月是她的月亮,他不见了,她不知如何面对黑色的无尽长夜。
没人知道,约定好的明年再见,是否能够真的实现。
……
糖果屋的本子,其他女孩子都有,在高中女生里很是时髦。
陆苗用的,一直是最简约的笔记本,那种比糖果屋的便宜几毛钱。
她嫌有彩色卡通人物的本子花俏,可每次去买新本子的时候,看见糖果屋的,又忍不住要去翻两下。
其实是想买,但不好意思买。
有天去补习班路上,陆苗经过书店。
之前江皓月在这儿打工,她天天过来,现在他不在,她已经好久没有进去。
朝书店老板问了问。
书店老板说,他们不卖本子。
江皓月是个大骗子。
漂亮的线圈本,稍微高一点的卡通小男孩给长发的卡通小女孩撑伞,粉色的雨伞伞沿,用飘逸的艺术字写下“3344520”。
说不出的傻气。
再往本子里面翻,撑伞的成了卡通小女孩自己。
……
高三对于陆苗,是抄着黑板上的笔记、是做着做不完的习题,她日复一日望着教室窗口外的一角天空,在“不要浪费青春”的口号中,等待青春过去。
周末是唯一的喘息时间。
从补习学校回来,她妈妈工作后接完她,太累先睡了。
陆苗开了电视,音量调到静音,然后转台到平时爱看的娱乐频道。
屏幕上,色彩斑斓的影像无声地放映,她一边吃面,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江皓月在打了两个月的兼职工后,买了一部手机。
原先他用电话卡到公用电话亭给陆苗打电话,每周打一次。她只有周末回家,周末的晚上,他些许能打得通她家的电话。
有了手机,刚开始他们电话打得稍微多了一些,陆苗知道他的号码,她也能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他。
后来,退回一周一次;再然后,是半月一次。
她的学业忙,他的生活忙。
江皓月能跟陆苗说的,有他的大学宿舍生活、学到的新知识、打工趣事,北方的天气、北方的饮食,交到的新朋友,美丽的风景,意外的经历……但他生就寡言,报喜不报忧后,剩下的那点话,三两句就概括完毕。
陆苗能跟江皓月说的,是她今天又做了多少份模拟卷。那些题有多难,他们的课业有多重,她有多惨,周围的同学有多惨。
好不容易盼来的一通电话,除去例行的报平安,讲来讲去全是差不多的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舍得挂掉电话。
即便是,电话两头,能说的话说尽,空得仅余彼此的呼吸,仍是想要多听一会儿。
没人先说那句“我很想你”。
大约是彼此心知肚明。
隔了太远的距离,不适合诉苦,不适合煽情。
万一有人哭了,无法替他擦去眼泪,安慰又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