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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五阿哥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弟弟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躺在炕上,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再闻到屋子里面的药味儿,看到他脸上的青黑,心里面忽然咯噔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
为了应对哥哥的检查,十六今天吃的所有饭都是干的,不喝水,嘴皮儿在冬天本来就有些裂,再让他用力的舔了舔,一见凉风就更裂了。
人家这会是病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太监,太监只好帮忙做戏,“昨天看了半晚上的书,风邪入体,所以今天一早起来已经病倒了。”
十五一听急得跺脚,“你也真是,怎么不知道披件披风。再说了,你们几个看书怎么不坐到炕上去看?冻着你你也是活该。”
说完急匆匆的站起来,在十六的床前来回走动了几遍,搓了搓手,“你病了这事儿告诉额娘了没有?”
他们嘴里的额娘是密嫔,密嫔最近一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她是李煦献上来的人,李煦和八阿哥有牵扯,所以密嫔这一段时间不敢出头。
十六摇了摇头,十五算是放下心来,“你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病,先好好的养病,这件事先别往额娘那里说,要不然她老是惦记你。我去一趟延禧宫找佟额娘要点补品,让人给你炖了先喝下去。这病啊,三分治七分养,你放心,明天我去书房跟师傅说,让你最近一段时间先养着,功课的事不急。”
说完之后风风火火的出去了,等到确定十五走了之后,十六坐起来,洋洋得意的从床上下来,“瞧见了吧?把十五哥骗过去了,这么冷的天终于不用大早上的去读书了,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也能这么歇着,这真是太好了。”
太监苦着脸,你躲一天两天又算了,躲的时间久了惊动了宫里的各位娘娘,到时候皇后娘娘让人查太医开的方子,就凭着现在这个样子是糊弄不过去的。
“爷,佟娘娘知道了就代表皇后娘娘知道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说不定皇上也会知道,到时候就瞒不下去了。”
“看你的胆子,难道爷要装一辈子的病吗?也就这两三天而已。行了,胆小鬼,别害怕”。
十六坚持认为这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己只要装两天病,就有两天的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之后又躺回了床上,张着嘴,让太监把点心掰碎了喂给自己,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还有什么事儿比大冬天的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更美的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太监从门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爷,奴才看见延禧宫娘娘的轿子往这边来了,十五爷跟在旁边,可能是他把娘娘给请来了”。
十六阿哥十分镇静,“别怕,刚才怎么糊弄十五哥的,现在就怎么敷衍娘娘”。
没过一会儿,佟嫔被十五阿哥扶着从轿子里出来,两个人急匆匆地来到卧室里,看到十六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佟嫔吓得手足无措。
十六阿哥看到他俩进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的脑门上还顶着一块帕子,嘴中极度虚弱的喊了两声,“额娘~额娘~来了。”
这一下把佟嫔吓得够呛,“你哥不是说你得了风寒了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这病看上去就像是不久人世的样子,这不像是风寒呀。
十六听了之后,心中想着:难不成装的太过了?
佟嫔赶快伸手掀开十六的被子,朝他的后背心上摸了过去。
他们兄弟小的时候说不明白自己是热还是冷,佟嫔总是这么判定他们需不需要增减衣服。
可是如今兄弟俩都已经是大孩子了,十六虚弱的嚷嚷着别让额娘摸自己的背心了,“儿子都要娶媳妇儿了,您别把儿子当小孩子,咳咳咳……”
因为炕烧的比较热,被子盖的又比较厚,十六出了一身的汗,佟嫔在他的背上一抓,发现滑腻腻的。又听见他在这里咳嗽,更是觉得心惊胆战。
佟嫔吓坏了,“怎么还咳嗽了?这还得了。我跟你们说咳嗽可不能当成小病,拖的时间久了就跟皇后娘娘一样。十五,是哪个太医给这小子请的脉,把人叫过来。”
十五答应了一声,出门去了,十六一看,坏了,自己果然是装的太过头了。
但是他有解决办法,他让人去他医院端药的时候就已经跟太医说好了。这个时候对着自己的太监点了一下头,太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做了一个让十六放心的手势,随后出门去了。
佟嫔就养了这三个儿子,如今一个在床上躺着,另外一个在外边奔波,考虑到十三也是冬天身体不好,忍不住眼眶一热哭了出来。
十六一看慌了,“额娘,您可千万别哭,你哭了,儿子……儿子又不是不好了。别哭了,人家还以为儿子马上就要去伺候祖宗了,千万别哭了。”
佟嫔赶快把眼泪擦干净。
“你十三哥也好久没来宫里了,你们兄弟是不是很久没有一块儿说话了?我让人把他请过来,咱们一块坐在一起说说话。”
说完之后在宫女耳边吩咐了几句,宫女点了点头出去了。
没想到十三来的挺快的,他听说十六病了,急急匆匆的骑马赶到了宫里,虽然说他的腿一到冬天特别疼,但是也就是阴天的时候会疼的厉害一些,对行走影响不太大。
他提着马鞭急匆匆的到了十六的院子前,碰巧遇上十五带着太医过来了。
十五阿哥对十三的腿也是知道是的,上前扶着他的手,“没想到十六生病把您也惊动了,这不争气的昨天看了半晚上的书就成了这个样子。弟弟扶着您,您慢点。”
“不用扶着了,我这又不是不会动。昨天看了半晚上的书?我怎么听说还咳嗽了?”
十三是因为这件事冲地过来的,在宫里,大家都知道咳嗽不是一件小病,光看皇后娘娘最近几年受的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旦咳嗽了就赶快吃药,特别是那些女眷们,冬天还要熬一些红糖梨水养肺。
一群人到了卧室,太医摸着胡子把了一会脉,然后摇头晃脑地开始背医书,背的佟嫔脑仁疼。
十三和十五两个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恰巧这个时候弘晖和十七,十八也赶过来了,十八是真着急,十七和弘晖觉得这事儿可能是十六装出来的,毕竟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十六还好好的呢。
一屋子人挤着,看太医解释来解释去把每个人绕的云里雾里。
可惜这屋子是一群人精,佟嫔是被糊弄过去了,但是这些皇子们他糊弄不过去。
十三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了十六的床前,伸手掀开他的被子,在十六的抽气声中摸了摸他的腋下。
腋下的温度是正常的,十五一看就知道这是怀疑十六在装病。
就这个时候了,十六还不忘接着装,他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气喘吁吁的质问,“十三哥你在干嘛?赶快让弟弟盖上被子,太冷了,太冷了……”
佟嫔已经站起来拉着十三的衣服阻止他接着检查,“你弟弟都病成这样了,赶快给他盖上,别让他再冻着了”。
十五和十八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十七转头跟弘晖两个人咬耳朵。十八阿哥退了几步,出了卧室,让人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条干布巾。
把布巾浸湿了之后拧干,提着半干的布巾进来了。
这个时候佟嫔还在维护着十六,把被子紧紧的捂在十六身上,一边盖被子,一边数落着十三:“你做哥哥的怎么能掀弟弟的被子呢?他这一会儿是真病了,你瞧瞧这张小脸儿……”
十六在旁边哎呦哎呦,更是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十八走了过去,捧着布巾,“娘娘,他这张脸看着是黑灰色的,八成是冻的了,而且还出了一头的冷汗,肯定舒服,咱们给他擦一擦吧。”
十六惊恐的看着这个弟弟,看到他的表情变了,在场的几位兄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十五和十三两个人同时点了一下头,走过去一下摁住了老十六。
十八上前一步,把布巾摁在十六的脸上,死命的搓了几下。
佟嫔还要说话,被弘晖和十七两个人拉着坐回了凳子上。没过一会儿,十八哥把布巾揭开,看到上面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再看一看十六,他的小脸白白净净,连黑眼圈都没有。
这一番变故把整个屋子里面的奴才都吓坏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十六的几个贴身太监磕头如捣蒜,嘴中求饶不止。
连太医也知道这一下被拆穿了,赶快向几位皇子求饶。
佟嫔被这一番变故弄得目瞪口呆,“你说你这孩子你到底图什么呀?”
“他懒他笨,他不想去读书。”十五阿哥恨铁不成钢,隔着被子对着地里咣咣咣的砸了几拳。
十八忍不住对着十六鄙视了起来,“你也真是,还是做哥哥的呢,不说有个好榜样,偏偏像这样的事你做的这么熟。”随后又看到弘,站在佟嫔背后,忍不住又讥讽了十六一句,“丢人都丢到侄儿跟前了,你可真有你的。”
十六是不担心在弟弟和侄儿跟前丢人,唯独是看到佟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些羞愧,他赶快用被子蒙着头在被窝里求饶,“额娘您饶儿子这一次吧,儿子再也不敢了,明天就去找师傅读书,再也不敢赖床了。”
十五觉得不应该这么轻易的饶了他,“额娘,他这个月已经请了好几次病假了,每一次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都说做学问如逆水行舟,他这个样子再不管教,将来肯定一事无成。”
佟嫔点了点头,“如今他不在我跟前了,你们几个做哥哥的看好了他,他要是再犯这样的错,到时候咱们不给他好果子吃。”
一群人围着十六说教,使得十六躲在被窝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眼看着被说了好一会儿了,十六觉得这也该结束了吧,没想到皇后娘娘那边派人过来了。
来的是一个二等宫女,见了佟嫔客客气气的,“娘娘今天中午听说十六爷病了,特意派奴婢过来瞧瞧。”
大家看着十六,活该呀!看一等会儿看你怎么解释?
你要是如实说了,丢人丢大发了。说不定整个宫里都知道了,连老爷子都会听说。老爷子最讨厌皇子们不读书。说不定直接把你拖出去打上几十板子,你不是想躺在床上吗?就让你躺躺个十天半个月不让你起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赖床。
要是不说,但是这件事又瞒不住,使劲的瞒到最后,说不定还会在老爷子那边留下一个坏印象,几十板子仍然是免不了的。
十三就叹了一口气,看着十六:“哥哥就想接着额娘的话问你一句,你这是图什么呀,聪明反被聪明误!”
十六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消息传到康熙跟前的时候,康熙连头都没抬,一边在奏折上写下朱批,一边冷哼了一声,反正这一群小东西出的洋相自己已经见多了,已经没有兴致再去问他们又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了。
但是有必要杀一儆百,也要让下面的那几个小东西知道不好好读书学他们十六哥是要倒霉的。
所以把这一群孩子们叫到自己跟前,当时就让人家把十六拉出去打了几十板子。
老三他们这些人看完行刑就走了,老爷子这一出杀鸡敬猴吓不到他们,毕竟这群人已经不读书了。
年纪小的那些倒真的被吓着了,事情一结束,纷纷抱头鼠蹿,仿佛是跑得慢了板子就能落到自己身上。
而和十六年纪差不多的几个兄弟蹲在旁边,看着趴在凳子上的十六。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十七问了一声,“咱们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
十六叹口气,“这可真是,我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不过,体验过一次板子之后,虽然痛苦也并不是不能承受。下次再说吧,要真是起不来拼着挨一顿打,还要再睡懒觉。
十五毕竟心疼弟弟,上前扶着他的肩膀让人把他抬走,扶着肩膀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你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十七和弘晖他们都去读书了,你却躺在那里,在人家家睡到日上三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十四听完之后眼神儿一动,刚想张嘴说话,旁边的十三一步走出去,嘱咐太监们动作轻一点。
十四本来想早点离开呢,这下也不离开了,跟着他们一块儿到了十六的卧室,十三跟着奔劳了一天,腿有些不舒服,和在场的几位说完之后就先提前走,十五,弘晖十八,三个人跟在后面将他送出院子。
而这个时候,十六还趴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唤,十四走过去拉了一把凳子坐下,“你在十七那里什么时候醒来的?”
“都晌午了吧。问这个干嘛?”
“没事,就问问,”十四说完之后,把话题转到了十六的伤口上,“你这一次挨得可不轻,那些奴才们下手也真够黑的,把你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估计一般的棒疮药不管用,我倒是认识一些人,因为经常习武,像这种跌打的药多的是,明天给你送过来一下,按时用,也能早点好,毕竟快过年了呀。”
十六不仅脸皮厚是个滚刀肉,人也特别聪明,嘴上答应着,并且一叠声地感谢了十四,等到其他人进来之后,十四觉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就和其他人告辞。
十六趴在床上伸着脖子看十四走了,忍不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小爷我可能卷到什么事儿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