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骗我(4/4)
跌坐在地上,怀玉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殿下?”徐仙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我……”伸手捂住小腹,怀玉皱眉,咬着牙轻吸一口气,“我肚子疼。”
肚子?徐仙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就想喊人。
“别!”怀玉连忙拦住他,轻声道,“若真如你所说,怀麟想我死,那就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我不对劲!”
徐仙顿住,很是担忧地看着她,眉毛皱成了一团。
怀玉倒在稻草堆里休息了片刻,轻轻放缓呼吸,硬是把这股抽痛给挺了过去。
没事的,她丹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事打不倒她,一定会没事的。
反复安慰着自己,她轻抚着肚子,小声地呢喃:“他们都不要我了,你可不能离我而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疼痛渐渐平息,怀玉眼眸微亮,笑着在心里夸了它一句。
身心疲惫,她这一倒就没力气再爬起来。
稻草脏污不堪,味道也难闻,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合上眼,就直接睡着了。
天亮得有些晚,乘虚看了看时辰,站在主楼外头犹豫了许久,才推门进去。
君上刚刚睁眼,有些睡意惺忪的,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
“乘虚。”他问,“夫人呢?”
乘虚一惊,满脸惶恐地看着他。
江玄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表情,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良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昨晚做的才是梦。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神色恢复了正常:“是不是该进宫了?”
“是。”乘虚答,“已经辰时了,早膳都备在了侧厅。”
点点头,江玄瑾若无其事地更衣洗漱,看了看妆台上放着的那厚厚的护身符,伸手拿了自己的铭佩系上:“在我回来之前,让御风把这屋子里多余的东西都收干净。”
“多余的?”乘虚怔愣,接着看了看那护身符,瞬间了然,低头应下。
府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更是不知道宫里那一场叛乱与他们的君夫人有关,所以江玄瑾出门之后,徐初酿还很茫然。
“君夫人哪儿去了?”她问灵秀。
灵秀更茫然:“奴婢不知,xiǎojiě两日没回来了,昨晚君上也什么都没说。”
紫阳君归府了,那她就不好再叨扰,徐初酿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就告辞,打算等这夫妻二人都回来、公布了喜讯再来庆贺。
今日没有早朝,一众大臣都聚在龙延宫,李怀麟频频看了江玄瑾好几眼,问他:“君上可还好?”
江玄瑾垂眸:“臣无碍。”
“君夫人混在叛贼之中,想必君上也是措手不及。”李怀麟道,“朝中非议甚多,为了禀明公正,这谋逆之案,不如就交给齐丞相……”
“陛下。”江玄瑾拱手,“齐丞相尚有罪名在身,理应革职查办。”
旁边站着的齐翰一愣,接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君上,翻案一事摆明了就是丹阳长公主的阴谋,您怎么还揪着不放?”
“认证物证皆是真的,那就该定罪。”江玄瑾冷声道,“本君向来不看党争,只看事实。”
齐翰一噎,有些慌张地看向主位上的帝王。
李怀麟无奈地道:“君上说的也在理,但眼下朝中大量缺人,若是还将丞相定罪,朝纲何稳?”
“是啊。”司徒敬也帮腔,“君上三思。”
江玄瑾皱眉,看了他们一眼,而后道:“暂不定罪也可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正想说君上如今终于开窍了,谁知道他接下来后半句就是:“谋逆之案,由本君来审。”
“君上?”李怀麟有点意外,“可尊夫人……”
“陛下是觉得本君会徇私枉法?”江玄瑾问。
李怀麟迟疑地摇头:“不是。”
“那便好。”江玄瑾拱手,“臣定会将相关人等罪责全部审清楚。”
说罢,低头行礼,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大殿里安静了片刻,李怀麟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突然低声道:“也好。”
齐翰没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很是担忧地道:“陛下,若牢里那些人说出实情……”
“那又如何?”李怀麟笑了笑,“谁也没证据。”
齐翰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朝他拱手:“陛下英明。”
不是他英明,这些本就是皇姐会的手段,不留证据地让人去死,谁也拿她没办法,不是吗?
李怀麟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椅子扶手上的龙头。
江玄瑾去了大牢,先将徐仙韩霄等人挨个提审,问了一遍。结果这两人招供,说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话——他们是以为他被困御书房,所以来救他的。
“救本君?”他嗤笑,“本君与各位的交情,似乎没好到那个份上。”
韩霄咬牙道:“谁同你交情好?要不是殿下担心你担心得一晚上没睡,谁愿意去救你?”
一听这话,江玄瑾手指微僵,慢慢地将袖子拢紧,寒着眼神道:“这种话,你以为本君还会信?”
“爱信不信。”韩霄怒道,“殿下真是瞎了眼,看上谁不好,竟栽在你的身上!”
栽一次不算,还栽了第二次。
没耐心听他大吼大叫,江玄瑾挥手让人来把他关回去。
乘虚上前来问:“还要提审别人吗?”
江玄瑾沉默,良久之后才让人把白皑给提了上来。
昔日文院里见着的斯文无比的人,如今跪在他面前,倒是眼神凌厉,露出两分凶狠来。
“江深的卷子,是不是丹阳让你写的?”江玄瑾平静地看着他,问。
“不知道。”
“这问题跟谋逆一案无关。”江玄瑾道,“但你最好是认真回答我。”
白皑抬眼看他,眼里满是讥讽:“既然无关,君上问来做什么?”
是啊,他坐在这里,是要审谋逆之案的,怎么审着审着,突然就想起问这些了呢?江玄瑾自己都想笑,可看着面前这人,他还是执着地问:“是不是?”
白皑不说话了,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盯着他看了片刻,江玄瑾道:“不愿意出卖她?你们倒是护主,她是给了多少好处,才换得你们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跟着?”
好处?白皑想了想,轻笑了一声:“殿下只给了我一支毛笔。”
一支很普通的毛笔,给他的时候却说:“从今以后,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考功名本宫也替你添名字,只要你活下来,就会发现这人世间有趣的事情还多着呢。”
说着,一把将他从落花河里拉了起来。
当时他身上的水溅了她一身,他有些惊慌,面前这人却是笑得明艳不可方物,不甚在意地拂了脸上水珠,拉着他就往外走。
“人要努力活着才好哇。”她道。
那句话的语气,白皑现在都还记得,充满了朝气和希望,让人听着就觉得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然而,说那句话的人,昨日差点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眼里戾气更重,白皑道:“君上这等无情之人,如何懂得情谊珍贵?多说无益,要杀要剐,不如给个痛快话。”
飞云宫的人骨头硬,这传言果真是不假。江玄瑾冷笑,转头对乘虚道:“把白家四xiǎojiě请过来。”
许久不曾从自家主子嘴里听见这个称呼,乘虚怔了怔,随即便应下,转身去提人。
怀玉睡过一觉,脸色依旧惨白,早起就不断呕吐,牢房里的残羹剩饭,更是让她吐得死去活来,半口也吃不下。
正难受呢,乘虚的声音就在牢房外响起:“夫人,君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