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记年_第6章(3/3)
花记年平静的朝她笑笑:“玉护平安,无论如何,你当时总是希望我平安的。”他说著,盯著绿衣少年已经苍白如纸的面孔冷笑一声:“我虽然骗了你,你又何尝不是骗了我?这个人辱我如此之深,便是同归於尽,我心中也只觉畅快。”
他说著,伸手把翡翠塞回领中,秋衣被他森森眼光盯著,居然一时不敢擅动,直到花记年将银笛横在唇边,才恍然大悟一般吹响竹哨。几乎是同时,一声凄寒的笛音呜咽著传出,夹杂著真气一缕缕在林木间弥漫。树影婆娑,梦魂两断。
绿衣少年仰看见满天飞禽为这笛声一阻,强压下听到笛曲时的内力反冲,低低笑道:“我从未想过这首《离枝曲》还有这样的妙用,‘花在树则生,离枝则死;鸟在林则乐,离群则悲。’公子你可是想用这曲子劝群鸟回巢?”
花记年无法回话,额角因为内力的急剧流逝而布满冷汗,曲调猛然拔高,然後再一拔高,如同险峰流泉,绝壁横松,然後极泄千里後峰回路转,又见百尺孤峰──正在此时,凄厉的竹哨声再次响起,一声一声连绵不绝,将笛声渐渐盖住。
花记年身子颤抖几下,嘴角缓缓沁出一丝细细的血迹,眼看著雀鸟振翅如蝗,密密麻麻的从天疾驰而下,他眼睛一转,突然大笑几声,几步上前扑倒了那绿衣少年,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尘土飞扬。秋衣心中大惊,连忙丢下口中竹哨。一赢得这眨眼的喘息,两个少年便开始扭打起来,使的都是一套小擒拿手,拳来脚往,在这方寸之间淋漓施展。
绿衣少年被花记年压住伤口,还在冷笑著咳血道:“秋衣,你别理我,还停著干什麽──我叫你吹竹哨──”他说著,狠狠一拳,终於把花记年从身上打下去,随即一招分筋错骨手顺势而上,花记年双脚疾踢,右掌在地上一撑,身子倒翻一个筋斗,手里还扯著少年一缕长发,猛的一拽,又把他拽翻在地。
秋衣满头大汗的在旁边看了好几个回合,居然一下插不尽手来,只看到点点滴滴的血液不断的滴落在地,黑发飞舞,青白二色的衣襟交错翻滚,身子摇晃了几下,眼中泫然欲泣,跪倒在地上,呜咽出声来。
绿衣少年被踩在地上,连续挨了几个拳头,一声不出,只是漆黑的眼眸浮上一层殷红色,秋衣突然大叫一声:“阮公子──不要!”绿衣少年一字不听,只见得一缕血光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顺著静脉缓缓游走,花记年还来不及惊讶,便觉一阵大力滔天而来,将他狠狠推开数丈远,然後狼狈的跌倒尘埃,溅起一地翠叶。
绿衣少年的双足下缓缓出现一个漩涡,空气被巨大的内力推动著旋转,他的双足被这道气劲托在离地三尺来远的半空,漆黑的长发被狂风高高吹起,眼中殷红的血光流走。一缕血色在他指尖游动,少年伸手急指,花记年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缕血光向自己飞来,下意识的紧闭双目,双臂交叉护在眼前。
一声巨响後,花记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犹豫的张开双眸,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他身前,仅仅一只手便挡去了攻击。那人原本宽敞的衣袖紧紧扎进黑色护腕里,红袍黑带,几缕鬓发梳到脑後,大多散落肩头,随风猖狂的飘动。花记年巨震之下,失口叫了一声:“父亲!”
随著这声喊,男子面无表情的转身,把花记年在地上半扛起来。这一举动,令原本吵闹混乱的场面静的可闻针落,花记年呆了好久,才呢喃了一声:“父亲。”眼前,绿衣少年已经重新落回平地上,漆黑的长发静静垂在肩头,脸上尽是惊讶之色。他眸光闪烁,看著花记年,一字一字的说:“你……居然是他的儿子。我终於明白,你为什麽这麽想杀我了……”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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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记年脸色有些迷惘,也有些微红,他听到这些话後,还是没舍得让眼睛从花千绝身上移开,所有的聪颖已经无影无踪。因为这样,他蜷缩著身子,扶著花千绝的脖子,歪著头好半天才弄明白少年的意思。这一懂,他的手便开始颤抖起来,觉得自己在那人眼中变成这满地污秽的破布和枯叶,内心最深处……最害怕人知道的秘密被最恨的仇人所知,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不复存在,他像是被打回原形的雏鸟一般,将头深深埋在花千绝胸前,心中一片混沌,口里哽咽的说:“父亲,父亲,杀了他──”
绿衣少年捂著已经开始逐渐止血的伤口,踉跄的脚步,走到秋衣身边,把她扶了起来,护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秋衣,不要怕。我惹的祸,我自己担,我……一定让你平安去见频真哥哥。”
他说著,深吸一口气,看著花千绝,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笑道:“堡主,中秋一别,我可是思念堡主的紧呢。”
花记年闻声大震,只是刹那之间便明白了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脸色苍白,手紧紧搂住花千绝的脖子。男子听到这话,沈默的看著他的脸,似乎记起了什麽。
绿衣少年搂紧了秋衣,在这生死关头,似乎孤注一掷般的媚笑道:“堡主不记得了吗?中秋良辰,我与堡主可是有一场露水姻缘。如果堡主觉得那夜我的表现还令人满意,我愿意跟堡主回堡,好好的跟堡主陪不是。只求堡主饶了这个小姑娘一命。”
花记年大脑中一片空白,神志恍惚的抱著花千绝的脖子,头紧靠在男子的脑袋,口里反反复复的哀求:“父亲,杀了他,求求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