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4)
这是太监的圈子,太监的应酬,谢一鹭看着圈子中心的廖吉祥,清癯瘦小,忧心他担不担得起这份浮华,这时郑铣在背后吩咐:“春锄啊,你替我玩几把,我和赵三有话说。”
谢一鹭明白,他是不愿意坐廖吉祥的下手,这是正中下怀,他想,眼睛往牌桌边那只纤长的白手上瞟。
廖吉祥一眼都没多看他,可谢一鹭坐下时,分明觉得他在旁边绷紧了,像初发的枯枝,或是乍起的微澜,有了鲜活的生气儿。
牌是骨牌,琉璃背儿,捏在手里又温又凉,谢一鹭洗牌时故意往廖吉祥那边摸,他不该这样的,可管不住自己,指尖每次短暂的相碰,他都觉得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不着痕迹的举动,廖吉祥也没有躲闪的意思,谢一鹭的胆子便大起来,一边在桌下拿脚勾他,一边干脆胆大包天地转过头,直愣愣看着他。
桌上的人瞧出来了,这两个人不对劲儿,可没人往“那种”事情上想,毕竟全南京城都认为他俩是仇人。
谢一鹭有恃无恐地把大袖子摊在桌沿上,借着遮掩想握一把廖吉祥的手,刚要蠢动,梅阿查风风火火绕过屏风进来,一眼看见谢一鹭,吼了一嗓子:“什么东西,给我滚下去!”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这屋里,论辈分梅阿查最高,他一反常态地发脾气:“还有没有规矩了,什么人都敢上桌!”
静了一阵,郑铣出来打圆场:“七哥,”他懒洋洋地笑,揽着梅阿查的膀子,“我让他替我玩两把,你看你,还动气了。”
梅阿查轻易不急,急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你抬举谁我不管,只是别脏了我们督公的袖子,”他搡开郑铣的胳膊,“叫他起来!”
这话说得很打人脸,郑铣却仍忍让他:“好好好,我的亲哥!”他回头叫谢一鹭下去,这才看见他搭在桌边的袖子,铺展得确实奇怪,但仓促间他没多想,哄着梅阿查说,“行了吧哥,不生气了吧?”
梅阿查臭着脸不说话,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是埋怨郑铣,只有廖吉祥知道,他是责怪自己的轻浮:“我累了,七哥,正好你替替我。”
梅阿查倏地抬起头,像是被这话锥了心,别人听不出来,可他明白,廖吉祥是舍他而替谢一鹭撑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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