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那些声音穿透十年光阴,恶鬼一般紧紧纠缠着洛闻初。
半个时辰后,火光渐消,洛闻初重重的阖上眼。
最终,那些恶鬼哭嚎与枉死的同门都在渐渐平息的火势下散了开去。
等最后一星火光消弭无踪,洛闻初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客栈内,沈非玉陷在床榻中不住扑腾,手脚并用,蹬开薄被,又摸索着扯开衣襟,大量的汗水濡湿里衣,连身下床单都变得泥泞。
洛闻初回去时就看到这么个不安分的沈非玉,不禁感叹:“真不知道是不是我欠了你这个小兔崽子的。”
命人打了一盆冷水,将沈非玉剥干净扔水里。冰冷的水有效缓解身体的燥热,沈非玉果然不再闹腾,沉沉的睡着了。
夜里,洛闻初给他喂完消热的药,在房内另一张床上合衣躺下。
黑暗中,洛闻初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三天过去,外界初夏来临,夏风燥热,仿若一只微热的手拂过脸颊,然而对于昏迷的沈非玉来说,却是隆冬将至。
他在大雪天里跋涉数日,始终寻不到出口,身心俱疲,蹲在雪地上稍作休息,偌大的冰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巨大的孤独与寒冷几乎不费多大力就摧毁了他的神志,他像小时候一样,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低低啜泣。
“嘶,怎么还哭鼻子呢?”洛闻初对着流泪不止的沈非玉没有丝毫办法。与三天前正好相反,此时的沈非玉冷得直往被子里缩,嘴唇发紫,虚汗连连,他浑身颤抖的缠紧自己的臂膀,窝在床褥中央啜泣,时不时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听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这时,沈非玉呜了一声,竟然开始咬自己的手臂。
人但凡哭得心脏疼极了,会不由自主的开始伤害自己的身体以减缓心脏的负担。洛闻初目光微凝,动手褪去外衣,只着单衣上床,轻轻拥住一身寒气的沈非玉。
怀里像是抱了一团寒冰,不片刻,洛闻初的嘴唇被冻得苍白无比。
他抬起手,熟练的拍打着沈非玉的背脊,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谣:“东边儿有个少年郎,小名叫狗蛋儿,害得村口王师傅折了一条腿,狗蛋儿他娘骂狗蛋儿,你可真是个倒霉蛋儿。”
“东边儿有个……唔?”
哼着哼着,怀里人不再伤害自身,反倒一口咬在他胸膛,伶俐的牙口隔着布料,磨得洛闻初脸色几变。
“嘶——小崽子,吃奶呢这是?”洛闻初拍打沈非玉的脸,好叫他吃痛松口,那张白润的脸都被拍红了,也只皱皱秀气的眉,呜呜几声,嘴里衔得更使劲儿了。洛闻初哭笑不得,心想老子在这又当爹又当妈,人爹妈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骂他。
平时看着多正经可爱好欺负一小弟子,怎么中了毒反倒孟浪起来?
洛闻初拧了一把沈非玉通红的脸,拉过棉被盖过沈非玉头顶,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怀里人紧皱的眉和微微打颤的眼睫。
攞象草毒制造的幻境滋味可不好受,然而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沈非玉自己扛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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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沈非玉独行许久,身后的脚印不多时便被风雪覆盖,唇缝中漏出的喘息化作白雾,离了唇立时被风吹散,沈非玉搓手取暖,收回远眺的目光,继续向前走。
在这里,时间的概念变得极为模糊,不知道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后,沈非玉眼前出现一座气派的住宅,门外石阶旁立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正上方的门匾上书两个大字:沈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