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3/5)
“你现在愤怒,不过是因为我与你是友人,所以你会因为牵连到我而如此。可我若是一个与你无亲无故之人……如魔尊那等,那又如何?”
孟侠嗤笑了声,吊儿郎当般地舒展了下手脚,漠然说道:“可人不就是这种狡诈的本性?自然是亲近之人,才会记挂几分,如那等遥遥在外的不相识者,能感慨上几句已算是不错。”
他这话说完,这才重新打量了眼谢忱山。
“我听说这段时间,广夏州出了点事情。最后是给个佛修平息了,那会还想着会不会是你,现在看来着实是你了。不然哪个佛修的身旁还跟着头魔物,简直是给自己找没趣。”
谢忱山敛眉,有些无奈地说道:“当初与你所说,那全无干系的话,如今倒是要换上一换。那魔尊与我……着实是有些从前的缘分。”
当初说那话的时候,佛修却也是没想到还有后话。
孟侠的脸色一僵。
这佛修的脾性就是忒冷清了点,外热内冷,要与他捂熟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所以白术此事,对谢忱山来说多少也是有些记在心里了。
能让谢忱山用上“从前缘分”这样的字眼,那对佛修来说,可就不仅仅是一个旧相识能形容得了的。
孟侠回忆了一下他出了大能遗址之后纷至沓来的消息,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我倒是知道你为何要带魔尊来广夏州了,没想到从前那番‘做人’的话,你倒是当真了。”
谢忱山举起茶杯,轻轻地碰了碰孟侠的杯子,平静地说道:“魔尊既然当真,我自也得全力以赴才是。只不过人之一字,我己身也勘不透,最后莫要误人子弟就好了。”
孟侠哼了一声:“他在广夏州闹得这一波都无人认出他的身份,这还不足够吗?”
从前魔尊可敛不住那般多的魔息,一旦出现便是惊天骇地。如今只不过是少少流传着一头厉害魔物的传闻,已经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了。
他吃下最后一口凉透的灵茶,缓缓说道:“无灯,有些事情,如果你不参与其中,就算是千般算计,以你的能耐,既能看透,也自然能躲开。”
谢忱山笑着说道:“你是大派弟子,自然清楚逆流而上,不如顺流而下的的道理。”
孟侠抱着茶杯嘀嘀咕咕:“就跟你不是大派弟子一样,你那方丈师父就不想捶你?”
谢忱山斜睨他:“我师父可比你看开多了。”
孟侠其实并不清楚谢忱山想做什么,但是近来修仙界的风声确实让人有些不安,再加上洗心派的事情,这让孟侠有些敏锐过头了。
“罢了,要是我这般劝说的模样传到外头去,我这面子里子都要掉没了。”孟侠自嘲道。
他在外头可是雷厉风行的脾气。
谢忱山抿唇笑起来,倒也是卸下了在外头端着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我晓得你是在记挂我,不过此事我心中有数,你放心便是。”
与孟侠这般人交好,一旦成为了朋友,就当真是一辈子的交情。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只不过白术若是连数十年前的相会,都是一场谋划的话,那这其中所藏,怕是要比我之前猜测得还要深远。”
而这其中,必然与魔尊有关。
…
谢忱山晚间回来的时候,赵客松正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梢上那片暗影头疼。眼瞅着大师进门,他急忙说道:“大师,魔尊抓了我的鸮上了树,却是不肯还我!”
那呆娃哪怕落到了魔尊的手中,也不知道叫唤几句,真是让人可气。
赵客松一边给这傻子生气,一边却也担心要是魔尊一口把那鸮给吞了,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也求不回来了。
谢忱山踱步到树下,仰头看着那片暗影。
确实是暗影。
垂下来的触须软绵绵趴着,就好像有气无力那般,见着谢忱山回来了,稍稍晃晃,又啪叽落了下来。
谢忱山忍不住笑起来,对赵客松说道:“莫怕,先回屋去。”
赵客松对大师很是信任,见大师都这么说,尽管心中很是担心,却也乖乖回屋去了。只是不知怎的,他进了屋后,回身望了一眼小院中的仙音袅袅与暗影重重,这两种格格不入的气息混淆在一处的时候……赵客松真想封闭掉自己的五感,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已然在树梢落下的谢忱山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屋内,敛眉轻笑。
“魔尊在怄气?”
他混不在意地在那摊软烂的暗影旁坐下。
赵客松在底下并没有看清楚,只以为是斜阳西下,才显得魔尊的身躯诡谲狭长,如同拍扁的虚影。可是从谢忱山这边望去,那勉强维持的人形却是有些古怪,虚幻的黑雾中藏着些许死气沉沉的触须,人族的外表只不过是花架子,底下皆是些望之生畏的扭曲模样。
谢忱山听到魔尊古怪的嗓音。
“怄气,是什么?”
谢忱山想了想说道:“最近几日我常出门,却不肯带着魔尊一起,魔尊心中不舒服,这便是怄气。”
魔尊的形态重新凝实了些,那张俊美的捏脸露出来,同时从黑雾中掏出了一动不动的鸮,淡定地说道:“那魔尊在怄气。”
谢忱山接过魔尊递来的鸮。
这鸮也确实如赵客松埋怨的那样,别说是叫唤了,就算是被魔尊吞了进去,也镇定得仿佛不过是换了个地盘睡觉。
只是炸着毛。
在谢忱山的怀里,鸮抬起只眼皮,似乎确定了是谁后,那眼皮子瞬间耷拉了下去。
情绪异常稳定。
谢忱山揣着鸮还没一会,一根触须蓦然穿刺过来。
那鸮好不容易发挥了一下作为鸟类的特长,猛地窜了起来,扑闪着翅膀飞到了更高处。
见鸮离开了谢忱山的怀里,那根触须又软绵绵垂了下去。
见谢忱山看过来,魔尊很认真地说道:“怄气。”
那执拗冰凉的嗓音听起来还有几分古怪的可爱。
谢忱山想。
哎呀,这可是有些不妙。
“咕——”
一声绵长奇怪的声音响起来。
就连在屋内的赵客松都听得清清楚楚,让他愣了片刻才蓦然反应过来,这岂不是鸮的叫声?
赵客松猛地推开了窗。
小院独立的那棵古木上坐着一人一魔,而在他们之上的树顶,站着一只黑魆魆的炭球。赵客松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的鸮。
那鸮立在树端,扑闪着翅膀,咕咕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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