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_第17章(1/2)
王铮默然无语,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李天阳,他瞪着屏幕看了十几秒,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小铮,你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你。”李天阳压抑着嗓音中的焦急,克制着柔声问,“晚饭吃了吗?”
王铮抿紧嘴唇,掉转了方向,背对着徐文耀,压低嗓音说:“天阳,你从来不是纠缠不清的人。”
“我不是,我这会不是跟你纠缠不清,我是担心你。”李天阳的声音透着无奈,“大过年的,我不知道你吃没吃好,我,算了,小铮,我不该选在今天跟你说那些话,让大家过年都不痛快,我跟你道歉,别跟我怄气了,好吗?”
“我早过了怄气的年龄,你当我还是二十出头?”王铮不知怎的,忽然觉出一丝好笑来,但这点好笑却夹杂着辛酸,让他笑不出来。
“是啊,小铮已经长大了。”李天阳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说,“我今天着急了,难怪你会恼火,你要不痛快,我往后就都不说那些话。”
王铮沉默不语,隔了一会,他听见李天阳揣着小心说:“放心,我想过了,咱们都是成年人,老揣着过去那点事不放手没意思,我们该往前看。我不会再要你怎么样,小铮,我就想,咱们能不能就跟普通朋友那样,偶尔通下电话,吃个便饭,见见面,聊聊天,可以吗?你有什么困难要我帮,我还能帮得上,就这样行不行?人在社会,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李天阳绝不会害你,你真不用怕我,小铮,”他的声音低沉温柔,透着愧疚和后悔,“年夜饭你也没好好吃,我心里真难受,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
王铮有些恍惚,多少年前,岁月静好,人生完整无缺,也有这么美妙的誓言,犹若铭刻,一下一下写在自己的生命里。我怎么放心,我怎么舍得,你这样我会难过,你这样我会担心……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跟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就如他所看过的外国小说描写的那样,在两个相爱的人心脏以下的肋骨处,有一根看不到的导管,连结着两个相异的个体。你的情绪在他那里获得意义,就如他的情绪在你这里得到珍视一样。
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明白,这种假设,根本在逻辑上就无法成立,两个相异的个体,站在一块,不同的社会背景,不用的家庭环境,不一样的价值观,不一样的爱情观,皮r_ou_和皮r_ou_触碰也仅仅是触碰而已,根本没有所谓的心有灵犀,连基本的痛感值都不一样,谈什么感同身受?
他还没回过神,一只手伸过来,接过他的手机,在他默然无语的时候,替他做了选择。
徐文耀安静地摁断那个电话。
然后,他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轻声说:“听哥的,来,大过年要多吃,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就算讨债的上门了,大年三十晚,咱们该干嘛,还得干嘛。”
他见王铮还是有些走神,笑了笑,用哄骗的口吻说:“过来吃东西,你做的小菜还不错,再不来,我可就啃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文耀慢慢爱上王铮吧,好慢啊……
第16章
徐文耀默默把筷子递到王铮手里,两个人坐在餐桌前,一点一点干掉桌上的菜。
酒喝得不少,徐文耀一边喝,一边留意着王铮的杯子,看到它被一干而尽,就替他满上,再给他夹菜,敦促他吃,也敦促他喝。
王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源于那个电话,客厅不大,徐文耀听力又没问题,王铮的话其实听了七七八八,由这个话再来推测电话那端说什么没多大难度,在王铮身上曾经经历过什么几乎一目了然。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正明显在将王铮拖入深不见底的沼泽,如同潜伏在水底的八爪鱼,将触须全部伸出,势要将人拖进s-hi泥中令他窒息而死。徐文耀看着王铮几乎认命一般闭上眼只管被拖下去,沉到别人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无需语言,他能感觉这种压抑着的绝望,这让他的心狠狠被揪了一把,疼痛间夹杂着早年未愈的伤痕,带着早年黯哑浓稠的灰色情绪。
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在这个青年被往事吞噬之前不搭把手,没法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沉沦。
就如对于萱那样,那个注定要经历韶华盛极后颓然而败的损伤,那个过程,徐文耀没办法看着她一个人完成。
王铮酒量并不好,不出片刻,苍白的脸色变染上红晕,徐文耀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止住了他的杯子,柔声说:“行了,过年喝酒是为了乐呵,没必要借酒消愁。”
王铮抬起头困惑地看他,仿佛在用力理解他所说的话,过了十秒钟,才乖乖地点头,低声说:“嗯,我没,没借酒消愁。”
“坐着,我给你弄杯热茶,茶叶放哪了?”徐文耀问
王铮蹙眉,似乎这是个很难解决的难题那般,又想了半天,才恍然说:“在客厅,茶几下的抽屉,有,有茶。”
徐文耀站起来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往厨房走去,扫了水,回来时又忍不住,伸手再次揉揉王铮的头发。
触手柔软,像隔着一层温润的海水触摸岩石上随着光线摇曳的水cao。
他瞬间觉得心都定了。
青年的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条,东西分门别类收放整齐,茶杯在白色橱柜中宛若展示品一般高傲而怡然自得,这样的摆法,似乎历经了许多种尝试后最终确定的最佳方案,其摆法角度和位置莫不令人称道,徐文耀甚至觉得,拿下来使用它们都像破坏一件艺术品。
王铮到底花了多大心力在这上面?
徐文耀回头看王铮,他乖乖地坐在餐桌前,却下意识地伸出手,摆弄眼前弄乱的碗筷,他垂着头,长且直的睫毛脆弱地颤动,但神情专注,仿佛世上只剩下这件事。
明明是该肆意放纵情绪的时候,也哄着他喝下不少酒,但除了让他变得迟钝,却仿佛,仍然不能将他从禁锢着自己的情绪中解放出来。
这时候水开了,徐文耀忙走过去关了火,用开水烫了茶具,把新鲜碧绿色的茶团丢进茶壶,用滚水注入,晃了晃壶,再把洗茶的水倒出,这时候再注入第二道水,这才是真正要喝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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