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2)
我无意再去深究他们的爱恨情仇,我把我爸的腿收进毛巾被里,瞥了一眼他毫无生气的裆部,问道:“你不是想我妈了,你是想女人了吧?”
老袁闭上眼睛,露出累坏了的表情,不与我搭话。
待老袁完全睡过去,就换我坐在他的床边走神。
这不是我第一次站在与我爸分别的当口,也不是其中最糟糕的一次。那时兜里没钱,医生拦着不让住进病房,我爸在人挤人的急诊间里吊了三天水,期间一连收了三张病危通知。医生都说没治了的时候,我推着他的病床满院飞奔着找人救命,我排队付款时就让我爸收着我的腰包,跟他说千万别让人顺了去,里头有你的活命钱呢。我爸嫌这腰包一股油腻腻的肉膻味,可他仍然抱紧了胳膊。到后来他都浑身抽搐眼睛翻白了还死死将它抱着,我就握着他的手说老袁你争口气,咱们一直活到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好不好?我记得当时他已经完全不能说话,可他流着老泪冲我点头,然后就真的活了下来。
现在是好日子吗?
抬眼环视这间敞亮华丽的病房,想着一个男人的“好日子”理应有酒有色,我发现自己并不太感到难过,只是有些遗憾。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荒唐且大胆的念头,我要给我爸找个女人。
走出老袁的病房,我想起了拘留所里那位能吟一口好诗的老k,给他打了电话,讲了讲我这儿的情况,便问他有没有胸怀大爱的姑娘介绍。
“你爸……这么快就不行了?”我在拘留所时常把外头的老袁挂嘴边上,所以老k早知道。
“恩,医生是这么说的,我看着精神头倒还好,反正提前准备着吧。”
“节哀啊,你千万得节哀。”
“还没死呢,再说我也不哀啊。”我的声音特别平静,跟那位大主任似的,也真正做到了笑对生死,特别牛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