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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她身上这一套普通的青袍,的确是委屈了。
贺卿忽然就想起一个故事来。
《韩非子·喻老》中说,“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铏,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
说的是防微杜渐的道理。
难道她现在也要为这簪子,再置一套可以搭配的衣裳吗?
这样想着,贺卿便打开了一旁的抽屉,找了个盒子将这玉簪收起,又拿了常用的木簪换上,而后道,“还是这个更合适些。”
倒也不是做不起那一套衣服,虽然日子不能过得太奢靡,但内库专供皇家用度,本来就有份例在,她也大可不必节俭到这个地步。何况有的时候,锦衣华服不单是享受,更是“礼”的一部分。在许多场合,更要能够通过衣着来明确不同的身份。
但贺卿觉得,这些东西用在小皇帝身上就足够了。以她的身份,还是低调些好。太过张扬,恐怕朝臣们的心里也不安稳。
她自己倒是打算得挺好,却没想到,顾铮不但为她准备了发簪,也准备了配套的衣服,第二日东西就被送进了宫。
这套衣服其实还是青色道装,式样简单古朴,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出,不管是用料还是裁剪都十分不凡,比平常的宽袍大袖更适合她。而且布料上还有暗纹提花,行走间可隐约看见流转的云纹。此外衣领袖口等处还绣了吉祥如意的图案。不减道装的飘逸,又增加了几分贵重与高雅,可见顾铮实实在在是花了心思的。
贺卿对着这套衣裳,心情复杂。
她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穿。有些事情,开了一个口子,或许就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了。她一旦不再做从前那般简素的装扮,以后的衣物就会再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靡费,还要下面的人花费更多心思去琢磨,实在殊无必要。
虽然在贺卿的心里,也并非没有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可转念一想,顾铮既然爱的是她如今的模样,又何必再做这些无谓的改变?倘若顾铮总送这些东西,反倒显得他之前那些真情实意的剖白都只是谎言了。
再有下回,得说说他,别总将心思放在这上头。
贺卿将衣裳仔细折好,放回盒子时才注意到,底下还有一封信笺。她眼眸一动,伸手取出来展开,淡青色的纸笺上,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一首诗。
顾铮文名传遍天下,号称海内第一,诗文自然是极为出众的。这首七言律诗内容称赞衣裳服饰之美,堆砌辞藻,华美典雅,极尽夸赞溢美之词,是摹写顾铮想象中她穿上这套衣裳的样子。
用词也太夸张了些,贺卿不由失笑,但心底却不由微微一动。她没有换上这套衣裳,却将之取出来,挂在了一边。
可巧这一日元清入宫问安,汇报报社那边最近的情况。见了悬挂着的衣裳,不由赞叹道,“这是尚衣监送来的?实在是用了心思,该赏。殿下也该换一换身上的衣裳了,总是如此素淡,反倒与身份不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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