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回 各有算计(4/5)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冷了下来,有些尴尬。
王敬宗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提着马鞭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启禀陛下,微臣虽是文臣,但少时也曾习过弓马,虽不敌武将百步穿杨,但微臣愿意拼力一试,博陛下的赏。”
王敬宗这么一开口,众人顿时齐齐的松了口气。
看看人家,不愧是天子近臣,这叫一个会说话,善于揣测圣心,只要圣人说话,就绝不会让这话掉地上,总会稳稳当当的接下来。
这王敬宗,仕途不可限量啊!
王敬宗开了个好头,当了这个出头鸟,后头踊跃冒头的人便层出不穷了。
“陛下,臣也愿意一试。”
“陛下,臣也愿意一试。”
“陛下,不知道彩头是什么?”
“陛下,彩头不丰厚,臣可是要泄劲的啊。”
“你泄劲算什么,彩头不丰厚,臣不光要泄气,还要给他们的马都下泻药。”
此言一出,气氛终于轻松活跃了起来,众人哈哈大笑。
永安帝也乐不可支,指着冷临江笑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个皮猴儿,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才能放过他们的马?”
冷临江佯装冥思苦想了半晌,才一脸苦恼的凑趣道:“微臣惦记陛下书房里的白玉双鱼镇尺许久了,还有去年上元节陛下得的那盏二十四面水晶琉璃走马灯,对,还有那副溪山行旅图、玫瑰釉压手杯、甜白花菰,哎呀,微臣想要的太多了,实在是挑拣不出来,还是陛下赏什么,微臣就要什么吧,总不能太贪心不是。”
“你还说你不贪心,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的。”永安帝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冷临江的目光,愈发的温和慈爱,怜惜纵容之意溢于言表:“行,这样吧,只要你今日能围猎前三,你方才说的那几样,朕都赏给你了,朕还额外多给你一个赏赐。”
听到这话,众人皆惊,要知道方才冷临江说的那几样,都是圣人的心头好,价值连城的宝贝,任谁家能得到一样,都是要供在祠堂里当传家宝的,等闲是不叫外人看到的,保不齐以后还会引发兄弟阋墙,夺产惨案呢。
如此贵重的宝贝,圣人就这样轻飘飘的都赏给了冷临江,这怎能不叫人眼红呢?
有些人嫉妒的眼睛都要喷血了,可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他们这等凡夫俗子,如何能与长公主之子一较高下呢。
罢了罢了,看看得了。
被众多或是艳羡、或是嫉妒、亦或是嘲讽的目光围观着,冷临江倒是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陛下,那微臣可不可以问问,陛下还要额外多给微臣一个什么赏赐?”
永安帝笑的一脸高深莫测:“朕打算给你赐一门好婚事,将方才那几样搁在你的聘礼中,给你添添喜气。”
“噗嗤”一声,冷临江喷了,呛得连连咳嗽,脸都变了颜色:“陛下,陛下,你别坑微臣了行吗?”
永安帝一脸诧异:“你是朕的亲外甥,朕怎么会坑你?朕肯定会给你赐一门合你心意的婚事的。”
冷临江摆手摆的急切,连连后退:“陛下,陛下,饶了微臣吧,赐了婚,微臣那一院子的美妾可往哪塞,打发了哪个微臣都舍不得。”说着,他退了几步,正好退到了韩长暮的身旁,情急之下,他一把将韩长暮推到了前头,急赤白脸的大声喊道:“陛下,陛下,韩世子的后宅还空着,正缺一位世子夫人,陛下你有做月老的兴致,不如给韩世子牵牵红线。”
韩长暮的脸色也变了,没想到冷临江会把他推出来挡刀,他素来又不是个软和人,不像冷临江那般会说俏皮话,一时间愣了愣,才硬邦邦的开口:“这个,陛下,微臣,微臣尚未立业,不着急,成家。”
“如此,倒是甚好啊。”永安帝看了看冷临江,又看了看韩长暮,不知道冷临江是猜到了自己想借韩长暮的婚事来掌控他,还是误打误撞的把韩长暮推了出来,但是这是个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的好机会,又岂能错过呢,他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的好。
看着这两个人一脸难色,永安帝脑中灵光一动,突然冒出了个刁钻又好用的主意。
他笑呵呵的扫了眼众多朝臣,目光格外在拓跋伏允和代善的脸上顿了顿,将此事一锤定音:“这样吧,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了要给你们两个赐婚,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但是,既然是赏赐,朕总得让你们心甘情愿的接了,这样,今日狩猎,你们两个若能进了前三,朕就赏赐你们自己挑选婚事的权利,你们可以挑,也可以不挑,若你们进不了前三,那么真就要在进了前三的朝臣家中择两个适龄女子给你们赐婚,到那时,你们若是拒绝,就是抗旨不遵了,如何?朕这两条路,你们可还满意?”
冷临江和韩长暮面面相觑,一个脸上满是愧疚自责,一个脸上溢满了无奈苦笑。
韩长暮自然知道冷临江是无心之失,只是误打误撞将他推到了前头。
而永安帝却也并非是临时起意,他只是借着冷临江的话,做了个顺水人情。
“陛下,微臣有话想说。”拓跋伏允打破了短暂而尴尬的寂静,越众而出:“陛下,微臣之妹付莹公主正值妙龄,容貌端丽,蕙心纨质,早就仰慕大靖风土人情,郎君俊雅,此次前来,便是想在大靖给伏莹择一佳婿,陛下,微臣愿意一试,还请陛下成全。”
永安帝看着拓跋伏允,只沉默了片刻,便笑出了声:“伏允太子客气了,伏莹公主朕也是见过的,品貌俱佳,是一门好亲,至于跟谁结亲,还的看伏允太子的本事和手段了。”
这边是应下了此事,只要拓跋伏允能够进入前三,拓跋伏莹便有机会跟冷临江或者韩长暮结亲。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都不那么好看了。
冷临江也就算了,一介文官,顶了天不过是入阁,成就一代权臣。
可韩长暮却不一样了,他是韩王世子,将来是要继任韩王的王位和兵权,掌十万铁骑,戍卫剑南道的,若他的妻室是吐谷浑的公主,这一颗心最终会向着谁,可就难料了。
众人心思浮动,游移不定间,便已经有人纷纷请命一战,也不管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就算是没有,也不能叫吐谷浑的劳什子公主捡了便宜!
如此一来,赐婚的一滩水便被搅浑了,猎场上的气氛隐隐有些剑拔弩张。
韩长暮抬了抬眼,正好和拓跋伏允对视了一眼。
拓跋伏允微微挑眉,朝着韩长暮拱了拱手。
韩长暮不惊不怒,遥遥还了一礼。
金玉这时候牵马上前,将缰绳递给韩长暮,忧心忡忡的低语:“世子,属下看圣人和拓跋伏允来势汹汹,这是非要给你定下一门亲事才肯善罢甘休。”
韩长暮波澜不惊的慢慢道:“不妨事,原本这件事是很棘手,但拓跋伏允这么一搅和,反倒化险为夷了。”
金玉愣了一下,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
冷临江牵着马走过来,一脸歉疚:“久朝,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
韩长暮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冷临江的肩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没有你,也会有旁人,圣人不会看着我不娶妻,也不会让我胡乱娶妻,更不会容忍我娶一个跟我一条心的妻。”
冷临江低低的“嗯”了一声,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幸而拓跋伏允出来搅混了水,不然这个局还真不好破。”
韩长暮喟叹道:“他这样一搅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都乱了,今日这狩猎,可有的看了。”
“还有得看了,司使大人那拓跋伏允摆明了是看上了你做妹婿,你还闲心看别人的热闹,殊不知你自己这会就是个大热闹。”姚杳一身素雅干净的天青色骑装,头发高高的束在发顶,牵着一匹比寻常马匹要略高几分的马匹走过来。
她站在金灿灿的暖阳中,整个人雌雄莫辨,别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风采。
她平素说话谨慎,尤其是在面对韩长暮时,何曾用过这种夹枪带棒的语气,这一番话说出口,不光是金玉瞪大了双眼,就连冷临江都快惊掉了下巴。
“阿杳,你,吃错药了?”冷临江上前一步,揪了揪她的面皮儿:“不,不对,你是冒充的吧?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快把真的阿杳交出来。”
姚杳嫌弃的一把拍开冷临江的手,瞥着他道:“你要是不想娶那个劳什子吐谷浑公主,赶紧来求我啊。”
冷临江恍然大悟,一把抓住姚杳的手,嬉皮笑脸的晃来晃去:“阿杳,好阿杳,阿杳最好了,听说吐谷浑人从出生到死,就洗三次澡,成婚那日算一次,我这要是娶了她,还没来得及入洞房呢,拜天地的时候就得被熏死了,阿杳,你得救救我。”
姚杳秀眉一挑,翻身上马,重重一甩马鞭:“那还不快走,再耽搁下去,你就真的要做吐谷浑的女婿了!”
冷临江毫不迟疑的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韩长暮望着二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世子,咱们也该动身了吧?”金玉忧心忡忡的问道。
韩长暮没有说话,利落的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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