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回 各有算计(2/5)
看到韩长暮的神情,冷临江心下一叹,苦苦相劝:“久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趁早把那个念头给打消了,这件事不是你该管,也不是你能管的,一个不慎,害了你自己也变罢了,连累了韩王府满门上下,你岂不是罪过。”
韩长暮沉吟不语,半晌才淡淡道:“是涉及到宫闱辛秘吗?”看到冷临江无奈的抽了一口气,他赶忙一本正经道:“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想知道。”
冷临江抿了唇,一言不发的往客房去了。
天蒙蒙亮了,远山近水绿水繁花都笼罩在天青色的晨雾中,格外的湿润清冽,比山下的炎炎酷暑多了些微凉。
沉寂了整夜的山坳里,开始有人影晃动,轻微的窸窣脚步声和山风声融在一处,几乎分辨不出这里有人在走动。
“公子来信了。”李玉岩快步走进营帐,不大不小的轻咳了一声。
“信在哪,快,快,给我看看。”听到这话,李玉山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在这枯坐苦熬了一整夜,原本就不怎么年轻的脸似乎一夜之间就更老了,憔悴的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劈斧砍一般,清晰的触目惊心。
“大哥,别着急,这呢。”李玉岩忙掏出小心贴身藏着的布卷,递给了李玉山。
李玉山抖着手打开,在别人看来是鬼画符的文字,在他看来却是又亲切又熟悉,他一目十行的看完,长长的透了口气:“幸而无事,一切都在公子的计划之中。”
李玉岩接过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如释重负的连连点头:“不错,公子素来算无遗策,大哥,你我只需考虑如何配合好公子,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公子传信了?在哪?快给我看!”不待李玉山说话,帘子一动,李胜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一把就将李玉岩手里的白布抓了过来,一字一句的看完后,他竟然沉了脸色,半晌无语。
李玉山和李玉岩大奇,相视一眼。
李玉山跟李胜是死对头,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只要抓住机会就会往死里折腾对方,落井下石都是轻的,他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一声:“怎么不说话了,李大护法,你这是对公子的计划有意见啊?”
李胜淡淡的瞥了李玉山一眼,轻慢的笑了笑:“怎么,李玉山,你这会儿是琢磨着怎么去公子面前告我一状?”
李玉山狠狠一哽,气的脸色铁青:“哼,我李玉山是个直脾气,有种咱们真刀真枪的干,背后捅刀子这是小人行径,我李玉山不才,也是个铮铮铁汉子,干不来那种龌龊事!”
李胜戏谑的“哦”了一声,尾音拉的极长,手攥着那张血淋漓的白布,怒极反笑:“是吗?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仨还是难得的君子了?哼,能给公子出如此有伤天和的歹毒计策,也不怕古今君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夜里来砸你们的门!”
“李胜你放屁,这计策明明是馥香跟周无痕那两个毒婆娘想出来的,关我们兄弟屁事!”听到李胜对他的质疑,李玉山顿时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气的怒目圆睁,有些该死了带进棺材里的话脱口而出,李玉岩只来得及使了个眼色,都没来得及拦得住李玉山。
李玉山说完,才察觉到大事不妙,咬牙切齿的跳脚大骂:“李胜你个王八羔子!你敢套老子的话!老子活劈了你!”
李胜把那张布轻飘飘的扔到地上,又轻飘飘的盯了李玉山一眼,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你试试?”
李玉山顿时偃旗息鼓了。
他除了年纪比李胜大,身上的肉比李胜多,嗓门比李胜大以外,似乎再没有别的地方比李胜强了,活劈了李胜,他还真没那个本事。
只是过个嘴瘾罢了!
李胜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一顾了,若非想要从李玉山那个棒槌嘴里掏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平素是连话都懒得跟李玉山多说一个字的。
这个人太蠢了!
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李胜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诶,李,李侍卫长,你,要去哪?”李玉岩硬着头皮追问了一句。
李玉岩本是不想问的,可是刚刚自家大哥嘴上缺了个把门的,把不该让李胜知道的隐秘给知道了,这封传书上不该让李胜看到的内容,也被他看到了,李玉岩不得不防。
李胜头也不回,轻讽的一笑:“你不配知道!”
“嘿,你个王八羔子!真是老子不发威,你就不知道老虎是吃肉的,不是吃素的!”李玉山气的骂骂咧咧的,直撸袖子。
李玉岩的神情倒还平静,对李胜的回答也毫不意外,拉住了自己外强中干的大哥,好声好气的劝道:“大哥,罢了,跟他这等小人有什么可计较的,咱们还不如好好谋划谋划,怎么助公子一臂之力呢。”
“对,对,公子的事是大事,他李胜算个鸟蛋!”李玉山眯了眯眼:“不过,这等费脑筋的事儿,还得找周无痕那个毒婆娘!都说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那婆娘,我嘶,真他娘的又毒又不要脸!跟李胜比差多了!”
李玉山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咬着后槽牙吩咐人去请周无痕过来商议事情。
帘子一起一落的瞬间,李玉山看到李胜远去的背影,留意到他走过去的方向,不禁脸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曾经有人评价过李胜这个人,说他是心深手不狠,正多邪少,用好了是一把杀人的好刀,用歪了就是一把杀自己的利刃。
周无痕是坏,可她坏在明面上,李胜是正,可他骨子里却是坏的。
“大哥,李胜这个人,还是得盯着点。”李玉岩思忖片刻,转头对李玉山道。
“李胜,李胜怎么了?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了。”李玉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无痕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不那么好看的盯着地上的白布,眯了眯眼:“李胜看过了?他都知道了?”
李玉山说是跟周无痕平起平坐,可实际上他一直都在她的手底下摸爬滚打,不犯事的时候,对她天然有几分畏惧,犯了事儿,就对她更是畏惧如虎,听到这话,他顿时心虚的缩了缩脖颈,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李玉岩的身后。
李玉岩无奈的低叹了口气,自家大哥闯的祸,能怎么办,忍着呗,老老实实的给擦屁股呗。
他陪着笑脸儿走过去,低声下气道:“周护法,这,属下把书信拿过来后,就吩咐人去请你了,谁知道李胜自己闯了进来,一把就把书信抢过去了,属下无能,真的是拦不住啊。”
周无痕也知道眼前这两块料是个什么德行。
嗓门大的那个吵架当仁不让,嗓门小的这个坑人都不用亲手挖坑,被坑的人心甘情愿的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可让他们两个人绑一块,都未必是李胜的对手,阻止不了他,也是寻常之事。
周无痕纤长的眉微微一拧:“不去管他,他现在是闲人一个,只要不惹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李玉岩应了一声是,犹犹豫豫道:“可是,周护法,李胜这个人,他......”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跟老娘玩儿这套欲擒故纵,恶心!”周无痕嫌弃的瞥了李玉岩一眼。
李玉岩丝毫不觉尴尬,神情如常道:“是,在周护法面前,属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属下的意思是说,李胜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周无痕一时之间愣住了,凝神思忖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派人跟着他,他的行踪都要事无巨细的报过来,还有,”看到李玉岩刚走了几步,她又叫住了他,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他是一等一的高手,告诉你的人,宁可跟丢,不可惊动,还有,他的性命,只有公子可以定夺,你们谁若是越俎代庖,别怪老娘不念旧情!”
李玉岩被连着叫回来了几次,最后又听到这样一句眼里的威胁之语,心头陡然一震,他并没有想过要了李胜的性命,但是却想过借着这个机会废了他的功夫,或者去了他的半条性命,现下看来,却是要谨慎行事了。
他郑重其事的应了声是,转身出门安排人手去了。
周无痕这才捡起地上的白布,一字一句的看下来,盘踞在心头的惴惴不安和深重阴霾终于驱散了,拨开云雾得见天日,她难得的露出个笑脸来:“好,好啊,果然是公子,一击即中,下面的事,就按公子此前定下的,按部就班的去做就是了。”
李玉山被方才周无痕和李玉岩的一番言语机锋搅得眼花缭乱,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到了周无痕的这句话,应声虫似的问道:“那,周护法,你看咱们后面,怎么办?”
周无痕有条不紊的一一安排起来:“圣人刚刚遇袭,守卫必然会更加森严,但在这个时候,也更加不愿意让外族之人看到他的颓势,那么,他越不愿意让人看到,咱们就越要让人看到,立刻去联络代善王子,让他进宫给圣人请安,并且设法将公子今夜祭祀的线索和效果透漏给圣人。其二,吩咐阿庸,启用宫里的暗线,配合馥香在合适的时机把祭祀的方法呈上去,其三,公子信中说了,那个叫姚杳的内卫有些不对,派人盯着她,把她的行踪报给我,我要,会一会她。”
说到这里,周无痕的脑中呈现出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脸庞,与姚杳那张脸两相对照,她不禁又摇了摇头。
在陇右道的时候,她是见过姚杳的,这张脸,与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不说完全不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但是既然谢良觌察觉到了异常,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去探一探真假。
安排好了这些重要之事,周无痕看着李玉山,满脸都是恨其不争:“玉山啊,你是我的人,总得有些心机手段才好,不能李胜稍微一试探,就将你的实话都给套了出去。”
李玉山听得脸色一窘,讪讪道:“是,周护法,你,都猜到了?”
周无痕无奈的叹了口气:“李玉岩从来不是那么鲁莽不知进退的人,除了你这个大哥,还谁能让他主动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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