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失控(1/2)
静夜将一切声音放大。
寄月紧紧锁着眉,长睫沾泪,天穹的明月晃得人眼花,只好将目光落在屋檐上,梁上的榫卯严丝合缝,构造精妙绝伦。
不知要倾注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才能建成这美仑美奂的近江阁,难怪要上这九层高台,还需带一块刻着“过”字的玉佩。
有个轻柔的东西拂过她的颈侧,定神一瞧,原是祁凌玉冠上的束带。
月夜无风,但那玉白冠带却来回轻晃着,时触时离,像有人拿了根羽毛在她脖颈处挠痒痒,寄月不由“呀”了一声。
玉带停止飘动,身上也忽地轻快了。
原是祁凌撑起双臂,正居高临下凝视着她,薄唇微红,眸色幽深,像不知餍足的饕餮,要把人的神魂整个吞掉。
他的下颚紧绷着,竭力的忍耐使棱角变得锋利。冠带晃动得更厉害了,祁凌额上悬着的一滴汗,也终于挂不住了,掉落在寄月的眼尾。
恰好她目光楚楚可怜,那一滴汗看起来像是流下的泪。
祁凌拭去了那滴“眼泪”,轻吻着她飞红的眼角,“别哭,下次不会再丢下你了。”
寄月没有余力去思考他的话,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蓝色的绸缎似乎快要被她抓破。
此刻她眼里一片茫然,有些像在驿站那日,远远望见,她孤身立在黄昏之下,便是这般迷茫。
那会二人初识,起初他以为那只小猫眼里的惶恐是因为心虚,甚至起过杀意。
谁知那小猫,被他这和兄长一模一样的脸迷惑了,误以为这是旧主,把他别有用心的相助当成了善意的庇护。
祁凌一时兴起,一面护着她,一面嘲讽捉弄,明明大夫人死后,陈府已树倒弥孙散,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逃出。
但他偏偏起了捉弄之意,要挟周管家把笼门关上,只留了一条缝,而后他拿着一条小鱼干,诱使那只家猫逃出铁笼。
时日渐长,那只猫越来越依恋他,祁凌却觉得事情越发脱离掌控。
方才在街市上,他陷入过纠结,习惯了在僻静的暗处,他不愿自己沉溺于人间灯火,便想着不如放任她走丢。
可当她真的消失在了人群里,他才意识到,对她是弃是留,已然不是他能控制的。
祁凌发了疯般,恨不能撞碎这轮明月,揉入骨血之中,彻底占有。
肩头贴上冰凉的几案,激得寄月睁开了眼,瞧见上方皎洁的明月。
小时候阿娘说,每年中秋之夜,月亮里住的神仙便会出来。
这是在近江楼的九层高阁之上,离皎皎明月最近的地方,眯起眼睛细看,还能看到圆月上斑驳的黑影,竟真像阿娘说的那样,有一株歪脖子桂树,还有仙人居住的广寒宫,兴许那仙人此刻正俯视人间,把高台上的情形一览无余。
“这种时候,夫人竟还有心思赏月?”
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寄月回过神,撞上祁凌柔和的眼神,让她心中悸动,不自觉抬起头,脸贴在他颈间,想离得更近一些。
姿态像小猫儿一样,乖顺依赖,祁凌心中顿时柔肠百结,他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温声责备道:“不许走神。”
话音刚落,天上那轮玉盘的轮廓更模糊了,天穹动荡,月影摇晃,神仙、仙宫和月桂树,通通化为虚影。
后半夜,云开月明,万籁俱静。
远远看去,月夜下,墨蓝色的长袍将绛红裙衫遮得严严实实的。
祁凌懒懒掀起眼皮,眼角眉梢俱是餍足后的慵懒,嘴唇在她额上贴了贴,“乖,去屋里吧,这会待在外头会着凉。”
怀中人闭着眼,梦吟般呢喃道:“你不起开,我怎么回屋?”
谁知祁凌反倒不乐意了,只想在赖在温柔乡里,遂搂紧了人。“别动,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寄月今日又是挂灯笼,又是逛街,安静下来后过于疲累,事毕什么也顾不上,倒头就睡。她睁开眼,看了看天边的月,估摸了下时辰,这般相拥,得有一两个时辰了。
她心下一惊,用力推了推他。
“别推开我。”祁凌闭着眼,咕哝道。
“方才你、你是不是忘了……一直没出……”她害怕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着急地推着祁凌。
“那又怎样?又不是养不起。”祁凌按住了在他腰后乱踢的腿,“别动,再动就真说不准了。”
寄月乖觉地一动不动。
“晚了,你已经把我吵醒了。”祁凌睁开了眼,嘴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我不是我。还未来得及求饶,已被抱起,往内间去。
洁整内室也变得凌乱不堪,桌案、卧榻,甚至竹椅都无可幸免。
后来两人都有些放纵。
祁凌从未如此失控,便是泾城再见那日,虽然疯,但他仍能保持清醒,甚至还能分出心思来欣赏她的媚态。
她成了自己的人,心里自是欢喜,只不过其中掺杂着别的情感,征服和餍足,多过对她的喜爱,十九年一朝尝欲,知晓其中滋味,更舍不得松开。
但今日不同。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还未彻底征服猎物,却把自己的心给交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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