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陌生（2/2）

“嗯，那是君山银针。”祁凌不再为难她，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咳咳。”寄月被呛到了，君山银针的盛名她怎会没听过？在陈府时就连老爷和大夫人，喝起君山银针都会有所克制。

她默默放下了茶杯。

“夫人多吃点菜，来月信前不宜过多饮茶。”祁凌笑着给她夹了菜，要放到碟子里时，又改变了主意，直接递到她嘴边，他看起来乐在其中，寄月也只好像个幼鸟，任由他投喂。

这酒楼里的一切，和他体贴的服侍都让寄月不知所措，一顿饭吃下来，感觉腹中那些食物都不是食物，而是一个个铜板，令她觉得腹中都在不安。

结账时，寄月特地留意了下，听闻伙计说这顿饭花了十九两时，负罪感更重了。

“我的卖身钱才值十两，在成衣铺子里做了几个月的工，挣的钱也还不到一两银。”出来的时候，她恹恹地说了一句。

祁凌缄默了，只是紧了紧二人交握的手，无言走出几步后，突然说了一句：“往后夫人可以不必再如此辛苦。”

寄月心一暖，“谢谢你，但我，”

“我知道，小夫人喜欢自食其力，但我们初来江州，这些事过后再提。”还未等她说出口，祁凌已先发制人，带了些恳求道：“这阵子您就让晚辈也尝尝被人依赖的滋味可好？长这么大，我还从未知道被人需要是何种感觉。”

他神色怅然，寄月从中读到无尽的落寞，且不说他身上有一桩灭门惨案，单是通过他胸前的伤痕，她也能隐约察觉到，祁凌的幼年过得并不容易。

“行啊，那我就趁着没活干的这段日子，好好宰一宰你这头小肥羊。”她话音柔和，说话时远眺前方，笑里藏着宽容和溺爱，此时此刻，显得像个温柔大姐姐。

后来祁凌领着她，到一间铺子里量身定做了几身衣裳，在胭脂铺子里买了一些时兴的胭脂水粉，半道上还买了些钗环珠翠。

寄月本想说自己不需要这些，但看到祁凌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没有阻拦。

走到路边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跟前，祁凌正拿了一个雕着栀子花的白玉簪往她发间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寄月无奈地调侃了一句。“你这像是把我当女儿养了。”

祁凌但笑不语，爽快地付了账，还要拉着她继续逛时，被寄月拉住了衣袖，“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他眼里笑意更浓了。

不知不觉竟已逛到万家灯火之时，周边街市都挂起灯笼，亮堂堂的，比白日里看着还要繁华热闹。

来时没骑马，祁凌提议散着步回去，寄月本有些犹豫，担心路上不太平，但祁凌说了：“此处距家中仅半个时辰路程，再说就算有歹人我也能护着夫人。”

寄月不再说话，任他牵着自己往回走，他们抄了近道，途中经过一处深巷，房舍破败，似乎人迹罕至，仅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周遭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她胆战心惊地跟着祁凌，眼看着要走出这条小巷，巷口突然走过来个人。

是个身形十分魁梧的醉汉。

步子沉重且摇晃，手里还掂着俩坛子，他一出现，寄月就闻到了一股酒气。

她屏住呼吸，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祁凌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怕，在和醉汉擦肩而过时，他倒了把手，把寄月从右手边拉到左手边靠着墙的那侧。

但这一突兀的举动显然吸引了醉汉的注意，酒壮人胆，仗着个头壮，也不把祁凌这个“文弱”青年放在眼里了，打量着寄月，“哟，天上掉下个美人儿！瞧这小腰，来让爷掐一把嘿嘿。”

祁凌将她拉到身后，松开了手，朝那醉汉走去，语带寒意。“我的人你也配肖想。”

“小白脸挺狂的，老子连你一起玩！”醉汉毫不畏惧，刚要朝他伸出手，就被祁凌制住了，骨头脱臼声和求饶声同时响起。

祁凌手上使力，抬脚往人膝骨处一踹，醉汉抱着腿倒在地上，嘴里胡乱说着，“少、少侠饶命啊！”

见醉汉已无还手之力，寄月拉了拉祁凌的衣摆，“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但祁凌恍若未闻，周身被浓烈的寒意和戾气笼罩着，他在醉汉跟前蹲下身来，悠哉悠哉地问道：“方才不是还想连我也一块儿玩么？”

说罢不待醉汉讨饶，手已掐住对方脖子，寄月甚至看不清他做了什么，那人已两眼翻白，四肢慢慢软了下去。

祁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后站起身来，甚至没有像方才那样去拉寄月的手，只是淡声道了句：“走吧。”

方才还对她软言软语的青年，转瞬间就像换了个人。

陌生又危险的气息让寄月感到恐惧。

祁凌走出几步，蛰过身来，见她呆在原地不动，似乎冷笑了下。

“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