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意（2/2）

“大人我说、我什么都交代！”宋知州一股脑把知道的事都抖了出来。

祁凌略一颔首，“你做得很好，如此我也能赏你一个全尸。”

静室内传来利刃刺入骨肉的声音，随即血腥气弥漫了整间屋子，祁凌以袖掩住口鼻，嫌弃地看着地上瞪着眼死不瞑目的男人。

“嗤，真蠢。”

他走出昏暗的静室，暖融融的日光从窗外照进来，祁凌不大适应地眯了眯眸子。

果然他还是适宜活在阴暗的地方，过去数月和她朝夕相处，他险些误以为自己也和她一样，有着干净善良的灵魂。

既然他天性本恶，无法随她一起得道成仙，带着她一同坠入无间地狱亦可。

*

因李祁愈的病有了转机，李家唯二公子独大的局面发生了变化，寄月因此得以重回成衣铺子里干活。

短短十几日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听春华说，大少爷的毒竟是二公子的奶妈下的！

李老爷一气之下动用家法，将奶妈子活活杖毙，但并未深究二少爷和其生母的过错，只停了半年的月例。

“一个奶妈子上哪弄这么稀奇古怪的毒？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跟二少爷母子脱不开干系！”春华气得直跳脚。

“都知道老爷宠妻灭妾，偏爱庶子，但竟未想到他这般偏心，大公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寄月听了也觉得憋着一口气，但只能长叹了一声，“天底下不爱子女的父亲多了去了，能有什么办法？认真把自个的日子过好就行。”

春华听了这句话，又是对寄月一通夸，难怪大公子对这位寄月姑娘青睐有加，她转头就把这句话转述给了李祁愈。

李祁愈听了只一笑置之，心里却有一阵暖风轻拂，她是懂他的。

但他也生出更大的忧虑来，近日服了大夫开的解毒方子，面色已经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这自然是好事。

然而人总是贪心的，从前母亲只不过盼着他能治愈，如今她开始期盼他能金榜题名，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得先发制人，想个法子，让母亲暂时无法为他张罗娶妻之事。

这一日，天光大好。

寄月正在铺子里忙活，恰逢李夫人带着李祁愈去成衣铺子里裁衣裳，儿子的病好了，本就俊郎的美郎君，自然得好好拾掇拾掇。

忙活完了一通，已到了后半晌。

李夫人看着儿子望向寄月柔情满溢的眼神，暗道不妙，心里有了权衡，“寄月姑娘，反正也快到收工的时辰，不如干脆一道回去吧，正好捎你一程。”

本还算宽敞的马车里，因一下坐了三个人而略显狭窄，李夫人滔滔不绝地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到一半突然一抚掌。

“我说怎么觉得寄月姑娘那么眼熟，原来是长得有几分神似我娘家的侄女！”

她拍了拍李祁愈肩膀，“你可还记得？就是阿颜啊，你打小和她一块玩，十四岁时还央求娘替你去你舅舅家提亲呢！”

李祁愈的笑意淡了几分，“母亲看错了，寄月姑娘和表妹无半分相似之处。”

李夫人嗔了他一句，拉着寄月的手道，“姑娘见笑了，我是太想念京城的故人了，自打跟着老爷背井离乡来到这小城里，已有多年未能回娘家看看。”

“说来也是件伤心事，当年祁愈外祖父在朝为官，坚决不同意我低嫁给一个商贾，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必然是兰因絮果，我当年固执，如今，哎！老爷连愈儿被人下毒都无动于衷……我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该听父亲的话……”

这也是真事，李夫人说得动气，拿帕子擦拭着眼睛，“让姑娘见笑了。”

寄月哪能不懂？李夫人这是借此事表态，她不认同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让寄月和李祁愈都死了这条心。

一个多月前，李祁愈治愈无望时，李夫人还觉得她是个儿媳的好人选呢。

真是讽刺。

寄月笑了笑，不卑不亢道，“夫人不必难过，您和贵公子将来自有造化。”

李祁愈的笑意彻底消失了，语带凉意安抚母亲，“说到底不是门第的错，是母亲遇人不淑，何必为了个看走眼的人懊悔？”

李夫人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儿子竟为了维护一个女子反驳自己，眼下还未谈及婚嫁就这样，真要过门了不得色令智昏！

但当着寄月的面，闹得太僵总归不妥，只好鸣金收兵。“是母亲言过其实。”

正好到了。

几人各怀心思下了马车，忽然从后方冲过来一位妇人，激动地拉住寄月袖摆。

“小夫人！真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