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夜沉如水，公主府内。

窈娘被裹得严严实实靠在软榻上，侍书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暖手炉递到她手中，手心感受到暖意的顺势，她冰寒的身体也逐渐有了丝丝暖意。

经过一次药疗，她已经感觉到身体微妙的变化，若是平时受了寒风大雨，她就算躲进暖贴的被褥中也定然是全身通冷，但现在她已经好转了不少。

手上传来的暖意让她不由叹了声，忽而想到雍忻的手，他的手好似一直都很暖啊。

入画端来早就吩咐厨房熬好的姜汤递给窈娘，“公主，先喝碗姜汤吧。”

窈娘喝了一大口姜汤，热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路滑下去，让她身上再添了几分暖意，眸光微转到侍书身上，提醒道：“侍书也去喝完姜汤吧。”

听到公主关心自己，侍书心底暖暖的，脸上泛着几分笑应道：“是。”

侍书出去后，窈娘看着外面的雨势不减半分，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也不知道雍忻到家了没？

入画见公主望着外面，想起跪在外面的顾世子，在入画看来，这都是顾世子纯粹自找的，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但看着公主愣神的模样，入画又有些不忍道：“公主，顾世子还在外面。”

压根没想到顾蔺的窈娘：“……”

想起顾蔺那句“我会在这里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的话，窈娘脸上一片淡漠，“随他去吧。”

她知道‘等’有多不好受，就如同前世她每日都在扶云院等着他回来，她落了胎，伤了身，万念俱灰下还在等顾蔺，她被禁足于扶云院时整日整夜睡不着，眼泪都流干了，眼睛也不好了，可她还是每日坐在门口等顾蔺给她和离书，等来等去，最终付出了命的代价。

下了一整夜的雨，翌日，雨过天晴。

窈娘一夜好眠后，由着侍书和入画伺候用早膳。

在窈娘用膳期间，入画试探性地问道：“公主，顾世子等了一夜，您要不要见他？”

侍书紧接着道：“顾世子倒是还好，就是现在外面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窈娘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平静却透着几分讽意，“他这是借着舆论逼我见他呢？”说到这，她不由轻叹了口气，罢了，如此纠缠下去也不好，不如一次解决来得痛快。

*

跪着淋了一整夜雨的顾蔺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眼圈下更是一层淡淡的青色，身上的衣袍皱皱巴巴紧贴在他身上，头发凌乱，憔悴不堪。那个姿态闲雅，清隽绝伦的顾世子好似已经被这一夜的冷漠给击溃了。

他沉着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半靠在软榻上窈娘，他伸手扶着门板缓步走了进来，在雨中跪了一整夜，膝盖如今冰冷到毫无知觉，却让他忽而想起当初为了救他，在大雪天在大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的窈娘。

曾经那一幕幕的画面，足以将他的心神全部摧毁。

走到窈娘身前几步远，他才停下，不是不想走近，只是怕他身上的寒气过渡到她身上。

顾蔺猩红着眼，曾经温润悦耳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对着明熹公主这样艳丽绝伦的脸，叫出这个让他痛入骨髓的名字，“窈娘……”

看着狼狈不堪的顾蔺，窈娘清眸平静，语调更是温和：“你想和我谈什么？”

温和的窈娘却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心口，让他顷长的身子险些站不住脚，他双手紧握，手心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疼痛使得他清醒了片刻。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但最后都化成世间最苍白的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珍惜你，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太多太多的对不起，让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乞求原谅。

闻言，窈娘面无异色，目光仍旧平静温和，“我接受你的道歉。”

顾蔺双眸蹭地一下亮了，但很快就听到窈娘说：“但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顾蔺，你走吧。”

听言，顾蔺瞳孔骤然一缩，他颤抖着唇：“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无法否认曾对你做过的事情，但我可以弥补，窈娘，我可以用余生来弥补……”

窈娘打断他的话，冷然地说：“顾蔺，放手吧。”

“我怎么放手！？你是我的妻子啊。”顾蔺下意识开口道。

窈娘：“我们已经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