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3/4）

他的目光越过你的发顶，看着那些一碰即碎的小玩意，兴趣缺缺地问：“你想给我买这个吗？”

你没回头，继续托着腮摇摇头：“我不确定你是否需要这个……大概是不需要的？”

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还是突然解除了一层封印（？）…？他的态度从容多了，直接问你：“你觉得我会需要什么呢？”

这个可就大有说头了…！

你精神起来，猛然回头，如果不是他的反应灵敏——他蹲在地上后撤开身体，你险些就要一头撞到他的胸口里。

你：“………”

你呆了呆，脸上染上羞红，你小声地对他道歉，又接着起身，指向了另一个区域：“康纳，我觉得——只是我觉得，你可能会冷，虽然博物馆内开着暖风………你想买一件外套吗？那里有博物馆特供的纪念款，也有和正义联盟联名出款的超人款……你的黑T恤就是超人的呢！想要再买一件超人的外套吗？”

你对自己的这个提议还是比较有自信的，在刚刚踏入纪念品店的时候，你就注意到，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玩偶区——那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超人玩偶。

再加上那个鲜红的S标志、是缀在他的纯黑T恤上的唯一的符号……

这是理所当然的猜想吧？你觉得他有极大的概率是一个超人的粉丝，就像许许多多的大都会人一样，并且，你其实在想，除去衣服，你大概还可以买一个超人的玩偶送给他——他真的盯了那些超人玩偶好一会呢！

……然后你就发现你似乎、不，你绝对是说错话了。

在你话音落地的刹那，那些终于浮现出来的相处自如、那些以[叹气]为主的轻松与笑意，唰——就是那么“唰”的一下！立马就消失无踪了！！

你：“………”

？？？

你站在原地满心惊慌，这、这是怎么了…？你们之间的气氛不是已经渐入佳境了吗？怎、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雪地冰封了…？

“……康、康纳…？”

他遥望向被你指着的服饰区，身边的气息转瞬就变得沉闷且压抑。

……你无措极了。

“……康纳？……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打断了你，一瞬间抬高的音量显得唐突又尖锐：“你为什么要道歉，这明明不是你的问题——你明明没有错，艾丽娅，你完全不需要对我道歉…！明明是我突然——”

是的，他心想，为什么没有做错什么的人要道歉呢？你做错什么了吗？不，你简直是一个再柔软不过的女孩了；可是，他又做错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要一直压抑自己呢？他为什么要努力把自己塑造成[被超人喜欢]的样子呢？

难过——

无力——

愤怒——

痛苦——

突然爆发开来的巨浪狂潮没有任何的先兆，挤压到极限的负面情绪强烈到不可阻挡，无形的空气化为了沉重的实体，连启唇说话都变成了一种不可承受的压力。

是的，你近乎快要无法开口说话了，他的眼神——那种忽然爆发到极限边缘的隐忍与怒意让你仓惶且战栗。

……你为什么要道歉？

………你难道不该道歉吗？

喉结的挤压带来干涩的黏腻，你的声音纤细又微弱，带着一碰即碎的颤意：“因为……就是、就是在那句话之后……你突然就……所以可能是我……我不小心在哪里让你……让你……”

他沉默了下来。

你屏住呼吸。

来到纪念品里的人们在开心地说说笑笑，而这个只有你与他的角落里则是一片死寂。

随之，打破死寂的人是他，他看着你，你却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看着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干哑，语气又奇特的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