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2/3）

你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但是他看起来是无法理解你的，你略带忧伤地叹了口气，也不能强求他，毕竟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同的——无法互相理解的。

他大概也get到了这一点，于是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加追问。

然后他又问你：“你刚才说，杰森那样的人，就像是蝙蝠侠和罗宾……可是杰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

哦，杰森——蝙蝠侠——罗宾——这是你非常喜欢的三个人，当他们在短短的一句话里被同时提及的时候，被外力催生出的喜悦在你的血液里奔腾流走。

从格雷森的眼底，你看到了那个忍不住微笑起来的你自己。

“是的……”你的声音都变得软了三分，像是含着刚刚出炉的蜜，融化开来的糖汁滋润到你的心里。

你叹服着：“他们都是很厉害的——拥有力量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去选择帮助别人……这不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拥有力量的人太多了！拥有力量而选择破坏的人太多了！拥有力量而选择沉默的人太多了！拥有力量却选择站出来的人却太少了！而杰森、蝙蝠侠、罗宾都是这样的人………虽然杰森当然没有蝙蝠侠和罗宾那么厉害，但是他也是一个超级了不起的英雄！！当他会选择为了别人——为了我而冲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了！”

哦，这话可真是——

你有些紧张地盯着格雷森，然后你看到他愉快地笑了起来………是的，他很开心，哪怕不用去刻意感知，格雷森的愉快之情也实在太明显了！于是你也忍不住地一起雀跃起来，因为这说明他非常赞同你的观点，即使你从不渴望人与人之间可以互相理解，但是，在真的被理解、被认同的那一刹那，哪里会有人真的无动于衷呢？

可是，在笑过之后，格雷森又问你：“所以，你明明很喜欢蝙蝠侠与……罗宾这一类的英雄——不，还是叫他们义警好了——你明明很喜欢这一类的义警，却很清晰地……很清醒地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所以你才从来没有想过，去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这个回答听起来很合理，但是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的确没有想过去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是那个原因绝对不是[你认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可是这就不适合与格雷森进一步地细说了，因为你觉得那属于你的个人隐私。

所以，你先是摇了摇头，又犹豫地点了点头，格雷森露出了询问的眼神，你苦恼地沉思了一会，老老实实地选择了实话实说：“我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再说下去就过线了…！理查德·格雷森先生，请尊重每一个美国公民的个人隐私与……嗯，女性的个人问题…？”

下一秒，格雷森失态狂笑。

你：“………”

？？？

你有些茫然，你觉得……你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你稍稍一想，唯一可能会让他忍俊不禁的，应该是就那个“女性”…？

是的，你说的是更具成熟韵味的“女性”，而不是真正符合你的年龄的“女孩”。

你低头看了看——不，你只能看到圆圆鼓鼓的被子——你不太开心地将被子收得更紧，的确，你才十三岁，与大多数已经来到发育期的女生不同，你的成长期似乎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总之你就是又矮又小没胸没臀………但是你有腰！你的皮肤超级白！你的发质超级好！你的手还生得白皙修长无敌好看！！……你、你长得也一点都不差！只不过是看起来有点小而已！你明明就是可可爱爱！！

你忍耐地等了一会。

格雷森还在笑。

你又忍耐地等了一会。

魔性的笑声让你越来越不想忍——

你错了！格雷森哪里是个迪克！真正的dick才不会这样呢！！……大概吧。

你闷闷不乐地锤了捶床，对他送上了警告的目光：“格雷森！你不要笑了！！！等……等到三年……最多四年之后！！我一定会长成迷倒千万人的美少女的！！”

他笑的磕磕绊绊，又笑了一会才终于停了下来——刚才的话真的有那么好笑吗？——他又探身离开了墙壁的阴影、来到了柔和皎洁的月色之下，他的上半身前倾至床边，你们之间不过近在咫尺，这让你能清楚地看到那双天空蓝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盈盈的水光——上帝啊，他竟然笑出眼泪来了？！

……你必须承认，这样的他显得更好看——你是说，更性感了。

他用着这样一双浸染水色的眼睛注视着你，大笑过后的声音微哑：“好的，艾蕾，我绝对相信你，三年——最多四年之后，你一定会成为一名迷倒千万人的美少女，到时候要不要和——哦不，没什么，原谅我的无心之语。”

无心之语…？

……你大概能猜到那句无心之语的后续是什么。

………嗯，你选择无视他。

然后你们的话题就又绕了回去，在讨论[你真的是可可爱爱的超级美少女！！]之前，你们正在说蝙蝠侠和罗宾。

嗯，没有哥谭人会不知道蝙蝠侠和罗宾。

你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床上，你不要坐着了，你又困了，柔软的红发是你的后脑与枕头之间的缓冲区域，你再次闭上了眼，侧躺着面对他。

你想，如果是在半个多小时之前谈到这个话题，占据你心中的主导情绪肯定会是绝望、侥幸、与不抱希望，但是，你已经选择了去相信[杰森的家人]了，所以——

你有些忐忑——甚至是有些好奇地问：“对了，格雷森，既然说到蝙蝠侠………我们能去警局打开蝙蝠灯吗？”

格雷森张了张嘴：“……打开蝙蝠灯？找蝙蝠侠…？为……你怎么想这么做？”

你悄咪咪地睁开了一条眼缝，又因为席卷而来的疲惫而很快闭上，你想，格雷森或许真的是一个[限定性敏锐的人]吧，他怎么在这种地方又忽然变得不聪明了…？

让你翻身爬起来的兴奋洪流已经过去，来如海啸，去如洪水，兴奋过后的倦意呈几何倍增长，你连续打了几个小小的哈欠，每一个音节里都透着昏昏欲睡的萎靡：“就是……嗯，杰森也是哥谭的孩子吧，还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他只是失踪吗？万一有可能牵扯到什么连环绑架拐卖儿童的大案子呢…？……如果是后者，蝙蝠侠有可能会管吗？如果……如果去求助蝙蝠侠，对他说，有一个孩子失踪了，你说，蝙蝠侠会来帮助我们、会找到杰森吗？”

在你话音落地后的许久，格雷森也没有回答你。

你认为这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让你清醒——你知道你是在异想天开，先不说连超人都已经[失败]了，对于大多数的哥谭市民来说，虽然人人都知道蝙蝠侠，但是蝙蝠侠其实并不是那么……那么[现实]的一种存在，他更像是一种象征，他遥远而诡秘，他无所不在。

对于哥谭人而言，如果，假设真的需要[外力]的帮助，人们的第一反应还是骂骂咧咧地去找警察——或者是找黑帮？而绝对不是什么听起来就非常滑稽的[寻找蝙蝠侠]。

说的再具体一点，就连企鹅人与小丑这类的阿卡姆常客、他们与人们之间的距离都会更近一些，而绝对不是——嗯，不是[一点也不接地气]的蝙蝠侠。

在胡思乱想的同时，你在等待着格雷森的回答，你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两个人的茶话会，但是格雷森的回答却迟迟不来，就像是对你——这个在深夜做着白日梦的小孩子——实在是无计可施………你赌气一般地用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缩在不透气的沉闷被褥里不动。

你闷声闷气地开了口：“好吧，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继续苦恼地思考该如何打醒我了，我知道，蝙蝠侠是个大忙人，他有着好多大案子要办，即使他想找一个失踪的孩子，可能也没有时间，而且就连超人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