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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袍与祭袍之间互相交融,又闲得那么得泾渭分明。随着他们的步伐缓缓组合成了一副完整的画卷。
顾国师行至主祭台下,停住了脚步。而郁宁随着另外一副副祭直至行至他身后左右两侧,方才停住了脚步,郁宁居左,另外一位副祭居右,郁宁到了此时才用眼角看清了另外一位副祭手中之物——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垫着一片明黄的绸缎,瞧着应该是玉玺。
顾国师平举一手,一名身穿褐色祭袍的祭司双手捧着一柄玉笏躬身而来,他拾起玉笏,双手持于胸前,又缓缓而行。他前方的祭司们分成两道沿着祭台依次肃立,青烟自他们手中的香炉中溢出,随着清风直上云霄。
那是一面巨大的祭鼓,上面什么都没有。走得近了,几乎还能看见单薄的鼓膜下空洞的内部。
于鼓外,则是陡峭的悬崖,是延绵的长安府,是繁华的世间。
顾国师行至祭台前,面不改色的走了上去。郁宁此刻才发现顾国师的鞋子不知何时已经脱去了,露出了白得像玉一样的脚背,衬着微黄的鼓膜,居然有几分令人惊心动魄的色彩。
此时有悠远沉长的号角声起,惊起了四周的鸟雀,也惊起了台下众人的战栗。郁宁总觉得它快要结束了,可是它却仍旧长得看不见尽头。
仿佛自古时吹来,响到了现今。
郁宁也踏上了祭鼓,他本以为会是柔软的触感,却没想到却硬实得如同平地一般……不,不对,是有气场托住了他。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顾国师的方向,却见顾国师已然在祭鼓中央站定了,玄黑的衣衫衬得他越发纤瘦起来,远远望去,灰空长天,唯有他独立于其中,缥缈得就像是一道虚影,只要一眨眼,他就会消失。恍然之间却又如同一座巍峨屹立的山,万千风霜雨露,拂于其身,仍旧不动如初。
背对凡世,面朝天地。
郁宁与另一位副祭走到了顾国师身侧立定,远处传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号角声,如同潮水一般浸入人的心中,将所有的杂念洗涤而去,留下一片的澄明清澈。
那一刹那仿佛什么都在想,却又什么都没想。众人静静地仰望着于天地祭鼓上那道玄黑的声影,又静静地俯身叩首,温软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察觉不到近乎刺骨的温度一般。
——不可忤逆。
——不可妄言。
——不可直视。
祭鼓响了一声。
沉闷的、绵长的,像是自梦境中传来的,唤醒了众人的魂魄,又像是引着众人往更深处沉沦。
大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两位副祭的长袍被风陡然卷起,于空中翩然如蝶。
鼓声再响。
耳边传来了隆隆的雷声,竟然一时分不清楚这声音究竟是来自于天空,还是来自于脚下。
鼓声三响。
一道细白的闪电划破了天际,天空中落下了如同玉片一般的雪花来,簌簌有声。
雪花落在鼓面上,堆积起来,又被狂风卷成了银白的漩涡于顾国师身边缠绕不去。
于漫天飞雪之间,顾国师陡然转身,那些被他禁锢住的风霜雪雨似乎在此刻挣脱了牢笼,他平举一手,仍由风卷去了他的冠冕与祭袍,露出了底下素白而宽广的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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