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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女林玺敬上。”
这封字字决绝的信由林氏家仆连夜送出。林玺写完后心头一冷,披衣站在窗前看了半晌新雪。
这也许是南州今岁最后一场雪。薄薄细雪未消融,铺满青石庭院,光秃秃的海棠枝桠在北风中舒展,只等东君携燕语莺啼入境,便捧出一簇一簇的滟滟繁花来。
南州的冬日,总是这样干净冷白,只是为了春天的到来打扫好一切不必要的东西。
“来人。”
长久凝视静默之后,林玺转身吩咐。婢女从外间走进来,低眉顺眼。
“去备车驾,我要入宫求见王上。”
未满十六芳华的少女眉眼间已初现高贵端庄的姿态,而那姿态下藏着太多迫不得已的冷漠和放弃。
世间之事,难得两全。
但她从这日起,不会后悔她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她是林玺,不是林氏的林玺。不是史书上一笔都不会提的“林氏女”。
她需要在陈氏退婚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前先发制人。
陈氏退婚之事若是一出,原本就推行艰难的女学与女官制就会立刻雪上加霜——一个女子若被夫家退婚,在这个时代是奇耻大辱,必定是女子德行有亏。何况陈氏这种清流世家?
她退婚事出,大多女子必定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一桩婚事几乎是女子前半生的全部。林玺知道她不能放大这种恐慌,否则谢相知连株数十家得来的暂时喘息之机毫无意义。
所以她要请谢相知下一道退婚的旨意。由她亲自来退婚。
她不能把主动权交出去分毫。女子在这世上掌握的权利也不过就是分毫。
谢相知并未在议政殿接见林玺,而是在永安殿。
是时,谢相知和裴渊正在谈论前人一本经义释注,这书在谢相知眼中写得狗屁不通,但不妨碍他颇有兴致的和裴渊讨论其中内容。
——谢相知早年拿着这本书试了不少前来投奔的谋士儒生,凡是极力夸赞过这本书的都被谢相知打发走了。只有一个叫淳于敦的人被留了下来,掌管邦交事宜。
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嘴皮子格外利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看谢相知表情露出些许不对立刻改自己的说辞,偏偏还能和前面的溢美之词衔接上。最有趣的一点,他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谢相知便安排他去做了大鸿胪,掌管礼仪祭祀与各国邦交,发挥他的嘴皮子功夫。
裴渊不好经义,但也能接着谢相知抛出的话题聊上不少。若叫他自己所言,那就是:“这些酸腐儒生讲的几百年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有什么可讨?”
“从未有听说哪个国家以“仁”治国,而非法制。法度不立,何以治家国?难道叫那些儒生用他们的“仁道”感化盗、贼、无义之辈?”
裴渊少年在家学中学过儒道,当时便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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