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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太多了,阵门只有一座。
仅一息的时间后,阵门前那一带地方就挤成了一块大大的人饼,男女老少都搅在一块儿乌泱泱地挤压,好似恨不能把胆汁胃液都给挤吐出来。天上更是无数御剑而起的修士互相碰撞跌落,惨不忍睹。
“别挤……”
“让我过去……让开!让开啊!”
“娘亲!娘亲你在哪儿啊!?”
但见摇摇晃晃的天光之下,全都是拼死挣扎的无数脸庞与手臂,还有一双双或疯狂血红,或惊惶含泪的眼睛。
唯独方知渊一个人在漆黑的阴流冲击下苦撑着,他仗着自己是祸星,将天上地下全数的阴气都收束在自己身上。
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刺穿了骨头,将心脏肺腑脾胃都搅成一摊血水肉浆。他伏地喘息,五指在粗糙的石砾间痉挛着,很快磨出了血。
第一声惨叫传入耳中,许是发生了踩踏,许是有人动了手,很快又传来暴吼声和踢打声。
顾闻香所嘲讽的事态果然还是发生了。求生的欲望引起暴动,就算有还能保持冷静者,也难免被卷入狂乱的漩涡。
方知渊眼神阴晦不定,将牙关一咬,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开了对阴流的牵制!
黑暗冰冷的阴气回流,顿时如洪水般席卷了众人。
这些修为低微的修士们又如何受得住狂涌来的阴流?一时间,天上的跌回地上,地上的东倒西歪,耐不住痛的惨叫再次响成鬼哭狼嚎。
犹有人流泪抽搐着,四肢并用地想爬向那扇阵门,却只如虫子蠕动,寸步难行。
方知渊喘息着直起上身,他喉头几乎是痉挛着,眼中烧着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饭喂到嘴边都不会吃,门开到眼前都不会走!”
众人于痛呻间,挣扎着望向声音来处。但听锵然一声,煌阳长刀竖在那冷戾的黑衣仙君面前:“再有骚乱者,我断其足;再有伤人者,我斩其首。”
那厉喝运了气回荡在整座石岛上。
可与此同时,阴气却再度被聚拢回去。
寒冷与剧痛归来,方知渊单手紧握着煌阳的刀柄,冷汗打湿了黑发。
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煌阳上,才能勉强维持一个半跪的姿态。可那发抖的薄唇,分明已青白得不见血色,仍在沙哑地道:“既然逃跑都学不会,就统统都给我死在这里……!”
“仙、仙长……”
杨堂自退去的阴气风雪中抬头,他望着方知渊,不敢置信地愣愣呢喃一声,鼻头忽的酸了。
这是怎样残忍的自我折磨?
好似千万尖刀已刺穿了身躯,方知渊将那残忍的刑具寸寸滴着血拔出来了,几息后再重新刺回骨肉里去。
……只是为了震慑那些暴动的人们,让他们安全有序地逃离死地。
也就是这时候,被求生的本能冲昏了头脑的人们,才真正清醒回来,并且意识到了当下发生着怎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