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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曲幼稚归幼稚，但确实管用，催眠效果非常好。身旁的人长这么大了头一次听，很快就被这单调缓慢的旋律带得想要打瞌睡，厚重的眼皮也逐渐逐渐地合上。

呼吸开始变成均匀，一张一翕间，吐出的是让人心神宁静的轻浅声音。

库里屏住了气息，阿诺也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黑夜之中，那庞然巨物因为突然不见了光亮而迷失方向。

嗙——嗙——嗙——

脚步声，震得人浑身发颤，但他们知道这脚步在越走越远。

库里的身体僵住，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他们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吼叫声，直到脚下再也感觉不到有任何震动感，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走了，终于走了。

库里一下放松，跌坐在地上，阿诺扶住他，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库里摇摇头，“没事。”

哥尔顿人是走了，但之前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身体和心理同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让库里有些站立不稳。

“阿诺，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会儿可以吗？”他对阿诺说。

阿诺很主动，当然可以。

但库里好像不仅仅只是想借他的肩膀一用，更像是有话要对他说的样子？

果不其然，等库里恢复了气力，他开口了。

“阿诺……或许，我才是那个拖油瓶。”说话时，库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一旁正熟睡的那个凯姆斯王族身上，语气低落、缓慢。

嗯？什么意思？

“你没听见他前面说的吗？哥尔顿人的眼睛很小，他们看不见我们，只能看见王族眼睛发出的光线。可我也是王族，我的眼睛也会发光，但是那个巨人看不见。”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也就是说，他即使身为王族，但到了费南斯加这一缺陷让他和平民无异。

母亲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吧，她从小对他都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甚至在卡尔来利亚鲁的时候，她还想着带他一起逃离王宫，不要王族的身份过平民的生活。

陛下也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他也曾关心地问过他，眼睛会不会痛？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要第一时间和他说。

格雷老师或许也清楚，他博学多才，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们为什么都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

他的眼睛有缺陷，他活了十几年从来不清楚，直到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才通过别人的口中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