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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砚没动折子,他定定看了谢容半晌,斟了杯热茶,服侍着谢容喝了,才慢慢道:“陛下这段时日变了许多。”
他一只手还扶着谢容的肩,语调散漫,像在说今天下雨了。
谢容浑身一僵,差点没能再装下去。
他勉强笑了笑,放松下来,免得叫沉砚发现不对:“朕当腻了以前的样子,换点新的不成么。”
谢容没否认,他也无法否认。
有时候他自己照照镜子,都觉得和刚穿来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学不来原身那冷漠残忍到极致的性子,也做不出罔顾他人性命的事。
不过好在,内芯换了人,这躯壳也还是小暴君的。
只要他还披着这个马甲,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变成什么模样都好说。
谢容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今早那少年,朕已命人好好审着了,只是他尚嘴硬着,没说出幕后指使。”
他暗中观察着沉砚的神色:“他早上胡言乱语,丞相……”
别信啊!朕好冤枉!
沉砚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见谢容换了话题,便也没再继续,只微微一笑,直接道:“臣相信陛下。”
他回答的太痛快,谢容反而愣住了:“当真?”
沉砚颔首:“陛下若要杀臣,只消一句话,臣自将肝胆奉上,何必如此大费波折。”
他看着小暴君陡然变得亮晶晶的双眸,有些好笑。
小暴君在试探他,他如何不知。
他表面上摆着信任的姿态,心里却是嗤然。
前世经历使然,他从来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只相信自己切切实实查出来的东西。
不过相比于今早的刺杀,他更好奇这看起来仿佛性格大变的小暴君……是话本造成的偏差,还是本来如此?
沉砚不自觉捻了捻手指,将手从谢容肩头收回来,见谢容神色好了些,他轻声道:“陛下还头晕吗?若好些了便将这折子……”
谢容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太急,伤脚碰了一下地,疼得他忍不住扁了扁嘴。
沉砚下意识想扶他,被他反过来摁在了书案前。
谢容一边在心里念着罪过罪过丞相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计较他的冒犯,一边稳稳摁住沉砚的肩,居高临下道:“朕说过了,好皇帝朕已经当腻了,朕现在想当昏君。”
他淡淡道:“这折子朕不想管,丞相看着办吧。”
沉砚似乎被他铿锵有力的“昏君”两个字震懵了,仰头和他对视片刻,才终于退了一步,轻声道:“既然如此,臣遵旨。”
谢容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拒绝了沉砚的搀扶,趾高气扬地……单脚跳着去了沉砚原本坐着的软榻上。
屋里很快剩下朱笔批折子的沙沙声。
沉砚背脊挺直,低头批折子时,神情认真而专注。
谢容摸着下巴,看着沉砚的侧脸,发呆了好一会,忽然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