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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浔睁眼,凝起秀眉,右手指尖不经意地在袖口轻划……为何,一想到先帝隐秘之事自己全然不知,那赵瑗反倒明晓,自己心内便如此烦躁,甚至……气恼?
赵珚早已下朝,闻得沈浔去往天牢,差点就要赶往天牢去。
秦氏劝道:“陛下莫急,天牢并无危险,且令君身旁尚有禁军随同。”
赵珚想了想,觉得秦氏说得也对,且忆起沈浔尚在病中时,在她掌心划过的那些字,道是有话要问赵瑗,既如此,沈浔定是想独自一人与赵瑗交谈,自己若贸然前去,沈浔许会不悦。想及此,赵珚决意作罢,在殿内安心等候沈浔归来。
巳时末,沈浔轩车缓缓驶来,至殿门停稳。赵珚急忙奔出殿去。议郎将郭予一路随行护卫沈浔,此刻刚要上前,欲掀开帷帘请沈浔下车,却被赵珚抢先一步。赵珚也顾不得有旁人在侧,径自探过身去,仔细瞧着沈浔气色,确认她并无疲惫之态,这才放心,继而亲自搀扶沈浔下车。
沈浔见小皇帝这般模样,无奈道:“臣已痊愈,陛下不必如此紧张。”
赵珚不依道:“不成不成,方侍医嘱咐再三,道是太傅不宜劳碌。”
沈浔叹道:“只去一趟天牢,哪能劳碌了。”转而面向郭予道:“天牢之行,有劳郭议郎。”言罢,冲着郭予温和一笑。
郭予拱手俯身,连道“不敢”。他低着头,心中暗叹,沈令君笑起来……真真好看!温暖和煦,似春风拂面。郭予一面想,一面憨笑。
这一切落入赵珚眼中,一股无明业火顿时从心内燃起。面前的郭予,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赵珚沉着脸,提步走至郭予跟前,面无表情道:“郭议郎可去。”
郭予瞧着皇帝面色不虞,心头一滞,完全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位小祖宗,赶忙言道:“遵旨!臣……这就告退。”
赵珚望着郭予离去的背影,小脸依旧气鼓鼓的。哼,方才朕搀扶阿浔下车,阿浔都未对朕露出半点笑容,一回头,却对郭予笑得那么温柔!
沈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衣摆蹁跹,转身入了殿去。
秦氏将煮好的茗茶递了上来。沈浔跽坐案旁,出去半日,口中确实饥渴。她举止端雅,轻撩广袖,端起盘中茶盏,启唇轻呷一口,茗茶香气直扑鼻尖,入口微苦而后清甜。沈浔满意地弯起唇角,轻道:“剑南有蒙顶石花,或小方,或散芽,号为第一。”秦氏听言笑曰:“令君所言极是,婢子今日所煮茗叶,便是出自蒙山。”
言语间,赵珚已至沈浔跟前,与她相对跽坐。秦氏连忙给小皇帝也倒了一盏茗茶,随即施了一礼,躬身退去。
赵珚抿了一口茗茶,道:“太傅今日,怎的唤了郭予随往?”
沈浔一怔,没想到小皇帝开口第一句,问的竟是郭予,她略一思忖,回道:“秦氏道,陛下嘱咐,臣若‘执意’外出,须令禁军随往。臣想了想,跟郭予也算是旧相识,便唤他随行护卫。陛下问臣,可是觉着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