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赵寒倾身伏倒,浑身都疼,疼醒了,模糊的呻/吟声绕在耳边,她反应了好一阵才分清梦境现实,这声音是从罗青稗那边传过来的。
赵寒以为罗青稗又是做噩梦,准备好翻个身继续睡了,但罗青稗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压抑又痛苦,听她呼吸也很粗重,不像是梦魇,赵寒滚了两圈睡不着,终于还是按亮了台灯。
罗青稗面朝着赵寒床这边,几乎蜷成了个虾米,脸色红的像被开水烫过,时不时地还要手脚抽动一下。
赵寒直觉不妙,怕隔远了自己睡眼惺忪看不清,特意跑罗青稗床上看了一会,这会是看清楚了。
罗青稗是真的脸色绯红,额上一层冷汗,唇上一层白起的干皮,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赵寒伸手背碰了碰罗青稗的额头,这温度和她今晚递给赵寒的那一杯红枣牛奶不低。
赵寒怕自己这个人肉温度计不准,又去药箱里翻出了温度计,测了一遍,三十九度七!
成年人烧成这个样子是很严重了。
赵寒叫罗青稗,又叫又晃了半天,罗青稗半醒不醒地,含混地睡着梦话,倒给赵寒折腾出了一声汗。
赵寒把自己那小药箱翻了个底朝天,能治感冒的药也只有感冒清,这二半夜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她冲了一包感冒清,罗青稗糊涂地根本不会自己喝药,赵寒费了大的劲,才把人裹在怀里,拿勺子给她把药喂了进去。
赵寒定了个闹钟,一个小时后闹钟响了又去给罗青稗量温度,三十九度七变成了三十九度八!
坑爹的感冒清!
赵寒披了件衣服,第一个人想到的人是她妈李河,半夜的电话特别惊魂,赵寒都能听到她妈边接电话边穿衣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妈,不是我,您别紧张……”她说了罗青稗的状况和自己给她喂药的事儿。
李河催她:“这还有什么良方,赶紧送医院吧,别给烧傻了,考个大学多不容易啊烧傻可惜了!”
“校医院?市医院?还是……”
“感冒发烧送校医院就行了,你一个人可不可以?我过来帮忙?”
“不用了,我找个……同学,安顿好了给你打电话。”说找同学,赵寒也有些没底气,她这个情况二半夜敲女同学的门可能会被当流氓打出去。
但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敲别人的门了。
赵寒读研的时候才搬到这个楼上来,同学之间还流传着她是个摸室友胸的变态流言,大家心里膈应,她那臭脾气也没有主动示好的可能,加上读研也忙,跟谁也处的不亲密,二半夜找人帮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可现在无论找石玖关楠还是李河,都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
赵寒砸隔壁宿舍的门,隔壁的人没醒,斜对门的人被她吵醒了,也不知扔了个什么东西,哐地一声砸在门上,一忍喝问:“半夜吵什么吵,不睡觉了?”
赵寒叹了口气,索性去敲斜对面宿舍的门,人很快就来了,对方本来齐耳畔的头发睡得跟个鸟窝似的,即使相互面熟,这时候被吵醒也不客气,眉头皱着疙瘩,简直喝问:“你到底什么毛病!”
赵寒尽量语气平静地说明原委,开门的人听了倒二话不说,换了个衣服和赵寒来挪罗青稗了。
这半夜雨虽然停了,但冷照旧是冷,她们两个把发高烧的罗青稗当做热量的来源,挨近了取暖。
校园里特别安静,偶尔还能听到别人山响的呼噜声,路灯把他们三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一个缓慢移动的怪兽。
罗青稗是感冒加脚腕上的伤口沾水发炎才导致高烧,在医院一通折腾,等给打上吊针,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两个人困得眼睛张不开,罗青稗还没醒。
“今晚真谢谢你,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等这边事儿完了,我请你吃饭……”赵寒强打着精神,话说一半想起来她俩就只是楼道里碰见面熟,彼此还不认识:“我赵寒,留个电话?”
“苏欢,我认识你。”苏欢揉了一把她造型很独特的头发。
赵寒:“……是吗?”她不就是喜欢个女生,难道已经出名到这地步了么?
“别误会,我认识你不是因为那个,上学期末学术汇报,我们小组特靠后,我无聊瞎转来着,刚好路过你们的汇报厅,正好你在汇报,虽然讲了个啥我没懂,不过台风不错。”苏欢大咧咧道。
“谢谢。”赵寒忽然挺开心地:“那回头请你吃饭。”关楠是没看错她,她只会请人吃饭这一招。
苏欢摆了摆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要客气,那什么,我就先回了,我实在困得受不住。”
校医院人少,打吊针还有床可以躺,赵寒也有点轻感冒,头重脚轻地,守在罗青稗床边看点滴,黎明前的困顿让她频频顿首,最后只能趴在床头小憩。
罗青稗醒不过来,睡得也不安稳,断断续续地梦呓,赵寒迷迷糊糊里只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但后来罗青稗口齿清晰地道:“我不是,我没有!”
特别凄切。
赵寒都被这声调里的凄切给难过清醒了,她几乎是靠着意念才坐起来,病房灯亮的有点晃眼,罗青稗眼角的泪水积聚多了,扑簌簌顺着鬓角滑下来,灯光下熠熠发亮。
赵寒摇了摇她:“青稗,青稗?”
罗青稗含着泪眼醒过来,缓不过劲来似的,顺着梦境,抓住了赵寒的手,委屈至极的申诉:“我没有,我都没和他们说过话。”
美人一哭,如芙蓉承露。
赵寒拍小孩似的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罗青稗:“是,我信你,你没有。”她其实根本不知道罗青稗念叨的是个什么,只是顺嘴安慰,罗青稗却抽噎了一声,把赵寒的手臂拉近怀里紧紧抱住。
赵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她手背上的吊针没有走针,便又淡定地,继续拿另一只给罗青稗拍着,好一阵儿,罗青稗才缓过来似的,抬起头轻轻叫了一声:“学姐。”
赵寒收回在罗青稗怀里暖的温热的手臂,问她:“没事儿吧?”
她不问还好,一问罗青稗无语凝噎。
赵寒不太会处理这场景,只避重就轻地:“其实也没事,感冒发烧了,大夫说打三天吊瓶就好,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半天,罗青稗又叫了一声:“学姐。”
赵寒闻声,打了惊天动地的喷嚏,鼻涕泡几乎冒出来,罗青稗才从她深切悲戚的梦境里恢复过来一点:“学姐,你回去睡觉吧,我自己看着药。”
一个人在外不易,罗青稗这话听得赵寒一阵可怜,便道:“这药应该还能滴半个小时,我定个闹钟咱们都再睡会儿吧。”她伸手摸了一把罗青稗的额头:“没那么烫了,等会儿再测测体温。”
罗青稗往里让了让:“学姐你也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