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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花未全开月未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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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猫咬着下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唐劲说得对,她是一个记者,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但宋彦庭却在这一个夜晚,说出了她无法用感情拒绝的另一种选择:“傅绛的事,我能帮。”

苏小猫咬着自己的手背。

人不愿承认自己的力量之微,硬要为一些感情去阔一阔,这是很可悲的事。

她明白这个道理,却仍是动摇了。

宋彦庭这几天来这座城市开会,住在酒店,苏小猫从公交车上一个箭步蹦下来之后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酒店。

苏小猫到达酒店的时候,宋彦庭正让泊车侍者把车开过来,一抬眼看见苏小猫从出租车里蹦了下来,宋彦庭连忙对侍者说“不用了”,朝她的方向迎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从s市过来啊?我开车去接你,长途公交多累。”

苏小猫挥挥手,不以为意,“接你电话的时候我快要到了,打了辆出租车直接过来了,也比较快。”

宋彦庭却较真得很,“那也要跟我说,我开车去站台接你,晚上一个女孩子坐出租车多不安全。”

“我说你啊。”

苏小猫打断他,每次跟他讲话都酸得她牙疼,“这是正规运营的城市出租车好吧?收起你的想象力,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危险。”

宋彦庭伸手拉过她的右手,把人往酒店带,“先吃晚饭再说。”

皓月当空,他拉过她手的动作那么自然,敞亮如明月,令她明知这不合适,这十几年的情意她也心领了。

苏小猫跟上他的脚步,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态度疏离,“你知道我不是来和你吃饭的。”

“那你吃晚饭了没有?”

“……”

苏小猫停住脚步,双手环胸看着他。她一直知道宋彦庭有时候会很驴,这人驴起来就钻牛角尖,把劲使大了也要做成一件事,她往往就是他驴的对象。

宋彦庭叹气,“我的意思是,你先吃晚饭,我呢,就在你吃饭的时候跟你谈。你饿了一天,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怎么来思考?你以为我要跟你谈的事简单啊,很复杂的好不好,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想清楚?”

苏小猫像盯犯人似地把他重重盯了两眼,似乎觉得他没说谎,这才服软了,“行行,那就吃个饭。”

宋彦庭笑了,单手环住她的肩,同她一道并肩走了进去。

五星级酒店的餐厅水准非常经得起考验,苏小猫本来抱着“随便吃吃”的态度准备随意发挥一下就好了,一顿前菜下肚后发现根本管不住自己那个无底洞的胃。宋彦庭很了解她,一顿晚饭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点的,不一会儿侍者就端上来了一份蟹粥,以及一份完整的帝王蟹。侍者拿起餐具准备给二位弄蟹粥,宋彦庭吩咐了一声让侍者下去了。他给她盛了碗粥,又动作熟练地为她弄蟹腿,抽出一整条蟹腿肉的动作好似武士拔刀,非常漂亮的姿态。

苏小猫不知这么地就想起唐劲来了,想起那一天,唐劲为了她准备了一晚蟹宴,她却没心思吃几口。苏小猫在心中忏悔:要改正啊苏小猫同志,不能仗着唐劲喜欢你就爱吃不吃,多么严重的小资产阶级错误!

正想着,一张支票被一双漂亮的手推着,推到了她的面前。

苏小猫一愣,当看清楚了上面有多少个零时,苏小猫猛地被一口蟹粥呛到。

她咳得不行,宋彦庭像是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给她拍了会儿背,又叫来侍者给她倒了杯清水,苏小猫这才缓过了一口气,声音颤巍巍地:“一、一个亿?”

虽然她胸无大志,常常眼巴巴地对老天乞求“给我钱吧,给我好多好多的钱吧”,但真当有那么一天的时候,苏小猫却不干了。不收不义之财,这点道义她是有的。

“小声点,”看她没事了,宋彦庭才坐了回去,轻声对她道:“被人听见了,你就不怕被人抢?”

苏小猫简直匪夷所思,“你是不是疯啦,拿这么多钱出来干什么?”

宋彦庭声音很淡,对她交代,“你把这个,给傅绛。”

苏小猫一愣。

宋彦庭解释得很简单,“金融的事,说到底,就是钱的事。”

苏小猫却另有一套想法,“宋氏是实体财团,做的大部分事业是实体经济,对虚拟经济并不擅长。你来掺和这事,对你不利。”

宋彦庭双手撑着下巴,忽然有些高兴,“苏小猫,你对宋氏挺了解的啊。原来这些年,你也一直关注着我家?”

“……”

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醒醒。”

苏小猫对他简直毫无想法,“我是一个记者好吧?该知道的信息不会少的好吧?”

宋彦庭撇撇嘴,他的心情好得快坏得也快,全由苏小猫一人牵着。

这会儿言归正传,他也不瞒她了,“宋氏虽然是从事实体经济为主,但该有的融资、股权、利益借贷等等环节,却是一个都不会少。我爸爸作为董事长,从五年前起具体的事情就不太管了,所以这里面的事都是由我在管理。里面有些什么规则、什么游戏,我大概是明白的。”

他重新把支票递给她,不容她拒绝,“傅绛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资金链断裂,他的游戏是一环扣一环的,一个环节断掉了,所有的环节都会崩溃,所以,堵上一个环节的漏洞,其他环节就会有喘息的机会。我不敢说我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我能为他争取一些求生的时间。”

虽不能救,但求一缓。

她明白,这不是他对傅绛的情分,也不是他对遥乡的情分,这是他对她苏小猫的情分。

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更见不得他一掷千金,只为这一“缓”。

苏小猫开口,声音很干,“不要了。傅绛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是……”

顿了顿,她用了很多勇气才告诉了他,“是洗钱。傅绛他,已经……犯了事。”

“我知道。”

“……”

苏小猫猛地抬头看他。

宋彦庭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沉着的样子,没有波动的情绪,柔和看她的目光,无一不在说着一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傅绛这件事,有多大的严重性。

换言之,他决定踏入,伸手帮一把,也早已是有了生死自负的心理准备的。

“我会去找一些人,看一看,能不能解决。”

“怎么解决?”

“任何的‘错’、‘罪’,如果,可以用‘功’来抵,即便无法全部抵过,也总能在将来受审判的时候,给自己争取多一点的机会。政、商,都是讲功绩的,如果,我可以帮傅绛,替一些人完成一些功绩,那么这些人也许就会给傅绛再多一点机会。”

他把话说得平平淡淡,苏小猫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她很清楚:“你一旦这样做了,就等于和傅绛是同一个集团的,将来你会被一并算账,彻底被拖进这个局里。”

“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会在电话里对你说那句话的。”他笑了下,告诉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我能帮’这句话,就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万死不辞的。”

苏小猫“嚯”地起身。

她不要再和他纠缠这件事了。

“我走了,”她拿起背包,连最爱的蟹粥都留不住她了:“我不要你帮这个忙。这也不是帮忙的问题,是对错的问题。”

她的右手被人一把拉住。

“苏小猫,”他开口,似乎很高兴:“你在担心我吗?”

“……”

苏小猫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转头去看他。

宋彦庭一点都没有即将被拖入危机的危险感。以身犯险,换她对他紧张一次,他觉得值。

“听说,你拜托过唐劲帮忙。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他会有危险?”他看着她,唇角一翘:“还是说,你比较担心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他?”

“……”

苏小猫对他的不要脸感到匪夷所思。

刚要说什么,手里已经被宋彦庭塞进了那一张支票。

“不要拒绝,”他没有起身,动作却是坚定的,将她的右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就当是我在对你还情。还很多年前,对你欠下的‘老猫’的情。”

苏小猫目光闪烁。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她一直是一个明白人,洞察世事,珠玉随风,又不大有野心与欲望,故可随性啼笑,心中自有莲花绕座。可是遇上了宋彦庭,一个认识了几乎一整个前半生的人,她再不在意,到底做不到来往各西东。

两人踌躇沉默之际,一个声音彻底打破了场面。

“不行。”

苏小猫抬眼,宋彦庭皱眉。

两个人同时看见了,一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这一个场面。

他缓缓走过来,步子不紧不慢,那一把属于唐劲独有的好嗓音在酒店华丽的餐厅内,先声夺人地亮了相:“我不准。”

唐劲走过来的时候,苏小猫的洞察力几乎是立刻就位了,她看到了他的面沉如水。

苏小猫心里没来由地“突”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唐劲有那么森冷的一面,因此,连她自己也从不知道,在面对这样一个森冷的唐劲时,她下意识会害怕。

苏小猫猛地从宋彦庭手里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动作力道太大,以至于宋彦庭塞到她手里的那张支票,也因这一个动作而孤零零地飘落了下来。

这薄薄的一张纸仿佛通人性,忽悠悠地飘下来,正好飘到了唐劲的脚下。

“……”

一时间,场面陷入沉默。苏小猫的性子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的,她很想说些什么,比如“偶遇真巧!”,但一触到唐劲脸上冰冷的表情,苏小猫就不行了,她怂了。

唐劲扫了一眼飘到脚下的支票,弯腰捡了起来。

他单手拿着支票,盯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唇边绽出一抹入骨的讥诮。

下一秒,他抬手,将这张价值连城的支票撕得粉碎。

“……”

在场的其余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震惊。

宋彦庭“嚯”地站了起来,声音含怒,“唐劲你!”

苏小猫却没有说话,或者说,是话到嘴边又滚了下去,她想说的也不过是一句想阻止的“哎哎,别!”,但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这会儿她对上了唐劲森冷的视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苏小猫怕的人有那么一两个,头一个就是唐劲。

唐劲手一松,手里被撕碎的纸片从他指尖掉落,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他没心情去管宋彦庭,只盯着她,盯出了一种陌生人的寒意,“苏小猫,身为一个记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看着她,目光冰冷,“我给你看过这件事所有的前因后果,我以为你会懂,所以我不惜去调查,也想第一时间让你明白。我信的是你身为记者的操守,信的是你作为一个有底线的人会有的正确的是非观。我更信的是,当我拿出诚意告诉你这件事是怎样的、我为什么无法帮你所谓的‘忙’,你会有的判断力。但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你在做什么?你利用你身为记者,比旁人多知道的内幕,转而告诉局外人,接受旁人不可以有的好意,包庇傅绛的罪行。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唐劲从不对她说重话,这是第一次。

苏小猫的八哥嘴忽然就失了灵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她错了。

当她心里始终不灭“傅绛不能出事”这一个念头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回会错得相当离谱。傅绛一错再错、罪行累累、玩弄权术、法网难容,这些她都明白。作为一个记者,她也相当明白她需要做什么,她需要耐心地等待事情发展,以局外人的身份用冷静的眼光记录这一场灾难,尘埃落定之时将之公之于众,以作为一个深刻的警醒,提醒世人要做一个好人,万不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可是当傅衡那一张苍老的面孔、那一副天塌下来有他顶着现在却也顶不住了的身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所有的理智、道德、判断、坚守,就都没有了。

她在不排斥、甚至接受宋彦庭的提议时,甚至生出了些悲壮之情。为了她的老院长,为了“遥乡”的养育之情,她牺牲掉了自己的坚守,牺牲掉了世间的公义,只为了报一饭之恩,她不悲壮谁悲壮?

直到所有这一切被唐劲横加干涉,一力粉碎之际,她感受到了犯错的羞愧,但同时更可怕的是,她因这份羞愧而更不理智、更受情感影响,甚至升起了一股不被理解、不被疼惜的愤怒。

“如果,唐家出事,你也会这样袖手旁观吗?”

苏小猫眼神冷了下来,直视他的内心,“不妨再问得直接一点好了。如果,是唐易出了事,你也会这样置之不理吗?”

“……”

宋彦庭眼神一凛,陡然间看着唐劲的眼神就变了。

他查过唐劲很多次,但这一次还是超过了他的承受力。他从来没有想过,唐劲会是来自那个地方。

唐劲负手。

他有些意外,她竟然记得“唐家”。他确信她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真正的意思的,但她记得,本身已经令他震撼。这就是苏小猫,过目不忘。在救他的那一次听过了这一个名字,她就记住了,现在,她凭着本能,将这个名字拿出来一用。

唐劲沉声问:“你知道唐易是谁吗?”

苏小猫冷着脸,没有回答。

唐劲几乎升起了些面对稚子的无耐心,“你连唐易是谁、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背后有怎样的利害关系,都不清楚,你就拿傅绛的事和唐家去比,你怎么比?苏小猫,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有判断力、有是非底线、有勇气承认错误就去改的人,我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你,但今晚再看一看,你还是我认为的那一个苏小猫吗?”

苏小猫忽然愤怒,猛地推了他一把。

“你双重标准,不可理喻!”

唐劲冷不防受了她一记,脚步没站稳后退了几步。他当下不痛快,心里有微怒升起来。一抬眼,看见宋彦庭正拉回苏小猫,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冲动,唐劲顿时收不住心里的怒意,火光蔓延了开来。

他冷眼旁观眼前的这两人,一声讥诮,“宋董是好兴致,总是不肯放过已婚人士,爱好也算是特别了。”

宋彦庭被“唐家”两个字震得还有些晕,这会儿尚未缓过来,对唐劲的讥诮也没太大反应,只辩驳了一句:“我十岁就认识小猫,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相信你一定查过。”

唐劲几乎是笑了,“三更半夜,拖着她来酒店,不肯放人,拿出一个亿拱手相赠。宋彦庭,你来试试看,站在我的立场,你会怎么想?”

苏小猫升起了怒意。

她可以累,可以错,但就是不可以脏。

尤其是在他眼里,她更是脏不得。

苏小猫愤怒的时候通常都不太讲理,像她这样身世的人,太讲理是活不到今天的。苏小猫几乎是下一秒就冲了过去,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推得他一时不防,倒退了好几步,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尖厉,“你走!谁稀罕你喜欢!”

唐劲看着她,怒意四生。一股许久不见的杀性,沉沉被唤醒。

他们认识了几百天,吃过了无数顿饭,在一个屋檐下做了那么久的亲人,在一张床上做过了数不清的爱,到了这一瞬间,却彼此陌生了。

这陌生令唐劲收不住火光。

“好啊,随你。”

他脚步一旋,转身离开,毫无拖泥带水的留恋,“今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苏小猫自那天起,兴致就不太高。

当然,她很好地提了一股劲,把自己的兴致给提了起来。每天进办公室就吼一嗓“这天气真不错!”,中午吃饭时就算捧着个没几两肉的外卖,也啧啧夸一句“这饭真香!”,苏小猫是个干什么事都带着高度热情的一个人,这会儿就算是提劲也提得掷地有声,把办公室氛围带动得火热热的。

这一晚,丁延开了一个会,开得有些晚,晚上十二点多从办公室下班时路过新闻部,发现苏小猫这货这么晚竟然还没有回家,像个钉子户似地正蹲在办公室熬夜写稿。苏小猫的实力丁延是懂的,她有几斤几两,丁延掂量得很清楚。这货摆明了是在拖拉,平时从不见她装努力,一到下班点立刻就往外面飞。

丁延走了进去,敲了敲桌子,“你怎么还没走?”

“写完再走,”苏小猫这会儿赖着不肯动,装模作样的理由找了一大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中国人不怕辛苦,苦一苦接着搞社会主义。”

“瞎扯淡。”

丁延抬手就给她脑门来了一记,把她往家里赶,“走走走,别在公司浪费空调浪费电。”

苏小猫闷着不吭声,那提了一整个白天的劲忽然就松松垮垮地瘫了下来。在丁延这种经历过风浪的人精面前,苏小猫知道装也装不像,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我不想回去,回家没意思。”

唐劲自那天后,就没有回过家。恋爱、结婚和吵架这三件事,苏小猫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会儿这三件事却撞在一起在一夜之间全都发生了,她有些招架不住,本能地想躲。

丁延是什么人,风浪里过来了一生的人,这会儿听了这么一句,就什么都懂了。他觉得有意思极了,不厚道地落井下石,“哟,还学会跟唐劲吵架了啊?能跟唐劲那样的人都吵起来,你很有本事啊。”

唐劲这个人,丁延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某种程度上讲,他对唐劲并不陌生。他是一个新闻人,还是一个有着大半生新闻经验的媒体人,几乎是跟着新中国的新闻事业成长起来的,在这片土地上,各类消息都会通过他们这一个渠道,有的可以说,有的不可以说,有的只能听,有的最好连听都不要多听。而“唐家”这两个字,就属于最后这一种。

唐劲来公司接过一次苏小猫下班。

他很低调,这种低调里面又隐含着力度。开一辆款型过时的好车,穿一件不张扬的定制衬衣,连停车的位置也在公司门口靠边的地方,不占人视线,不引人注意,只有极少数有眼力的人侧目,才会发现,一个进退有度、隐于世的人正存在着。

丁延就是这极少数人的之一。

他和唐劲之间有过很短的寒暄——

“苏小猫经常提起你,她叫你‘唐劲’,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是你。”

“丁总抬举了,我不过是一介普通人而已。”

“呵,抬举,怎么会。唐家风控体系的缔造者,你很有名。”

“丁总连对江湖之事都如此了解,是我不敢小觑才对。”

“哦?这么说,你也承认唐家之事,带着江湖的不干不净了?”

那天,唐劲一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在那一席话后握了握手。丁延在这一握的瞬间,有些意外他对苏小猫的真心竟然有这么多。多到连对待她的上级,也谦恭以待。毕竟,当他还是唐家的二公子时,待人曾有过怎样的冷淡,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思此及,丁延难得地有劝解的心。当然他劝解的方式比较粗暴,抬起脚就往苏小猫屁股上踢了一脚。

“苏小猫,够聪明的话,就不要在无意义的事上和自己人生气,回家去。”

苏小猫闷着不吭声。

她不是不想回家,她是不敢。

习惯了家里有人守护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不了一室的冰冷。

唐劲是那一种,认定了一个人之后、从不对之冷落的人。他是从唐家出来的,经历过一些事,沉淀过一些历史,这些事和历史如同生生不灭的水,江湖汇海,最终形成了他独有的价值观。在这一种价值观里,他思虑周全,细致入微,并且,有刚刚好的情意。在唐家,唐劲就是那一种,能托三尺之孤、寄千里之命的人。如今离开了江湖,这样一个人,对待起女子来,尤其是他认定的女子,做起情义两全来,更是本能所为。

苏小猫被这样的情义两全对待了整整半年,陡然失温,连她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她已回不到从前。夜晚在卧室躺下,侧一个身,都会从梦中惊醒,恍然间会想为何身后没有了唐劲温柔的拥抱。他是连入睡都会将她拉进怀抱守一整夜的人。

某一个瞬间,她有些恨他。

花未全开月未圆。

人生这样才好。

她懂得这个道理,遇见他之后,还是被他一力毁了。

“主任,”苏小猫开口,说的话却是另起一行的不相干事:“上面已经有要求了,需要我们配合监管层,对遥乡基金会的事做相应的舆论导向,是不是?”

丁延看着她,眼色很深,没说话。

苏小猫靠在椅背上,身体有些乏力,心却没有,明白得很,“这么大的事件,牵涉进这么巨量的资金,一旦见了公众,舆论会很复杂。如果没有相应正确的舆论导向,很容易引发舆论冲突,或许,还会被有心之人利用,颠倒是非。”

丁延负手望她,“你怎么知道,我接到了上面的指示?”

“呵,猜的。”她一笑,不瞒他:“靠经验,还有判断力。”

丁延唇角一翘。

这就是苏小猫,这是一个天生要战斗在一线的记者,她的直觉和逻辑,都赋予了她今生无法推卸的使命。

“那么,你想怎么样?”

“交给我,我来做。”

她站了起来,黑暗中一双眼睛,带着沉默的力量,直视着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遥乡,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傅绛。他是好,还是坏,是一力犯罪,还是心魔顿生,只有我明白。旁人写不了这个,也懂不了。我知道您将这件事瞒着我,是避讳了我,担心我有私心。之前,我确实有,现在,我也有,但我有私心和我想工作是两回事,我不会让自己的私心影响工作。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记者这个活,我也可以不用干了。”

丁延沉默了一会儿,在黑暗中打量着她。

苏小猫明白,这种打量并非是善意的,而是好战的。好比战前用人,能不能用这个人,能用到什么程度,这才是考验一个将领的地方,也是真正决定一场战争的关键。她不动声色,只以眼神表决心。她已经令唐劲失望,她不能再令其他人失望。

天不负她,等来了丁延的一句答案:“好,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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