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2/2)
“这不太合适罢。”华以沫并未松开手里的短刀,只是轻轻笑了笑,“好不容易活捉了一个刺影楼的人,定能挖出一些□。这对于一无所知的我们,可是极为有利的。红烛姑娘万不可心软,铸了大错。”
红烛听到华以沫拒绝的话,脸色不由白了白。
☆、186嗜血之乱(一)
静默半晌,再开口时,红烛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她直视着华以沫,定定道:“华姑娘,请将人交给我。我……不会让你伤了她的。莫要让我为难。”
华以沫闻言,偏着头似思忖了番,才懒懒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红烛姑娘也看见了,她可是喷了我一胸口的血,脏了我的衣衫。如何能忍?何况若是放了,难保不是放虎归山,还是一只猛虎。”说着,华以沫眼角睨了眼完全未露紧张,反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与红烛交涉的甘蓝。
红烛咬了咬唇,下意识地去望甘蓝,见她事不关己地靠在枯树上,唇角沾着血渍,将一张薄唇染得鲜艳欲滴,虽脸色苍白,却丝毫不掩流转目光下的灼灼气质,整个人鲜明得无法忽视。那双眼睛此刻望着自己,里面似有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感言语,却又似空荡荡得什么都看不到猜不透,只倒映出自己的神色纠结。
“红烛姑娘,我劝你呢,切勿心软。甘蓝姑娘这般聪明,放了许是没有第二次逮住的机会了,陷入危险中的,可只有我们。何况她于尘儿,有着血海深仇,如何能放人呢。”
甘蓝听到华以沫的话,忽然轻轻笑出声来,对脖颈边紧贴的凉意似浑然不觉道:“华姑娘过奖。要论聪明,可比不过你家那位。”说着,故意余光扫过一只沉默不语的苏尘儿,语气随意道,“苏姑娘,你可要擦亮了眼睛,甘蓝与阮堡主无冤无仇的,还不是命令难违。杀了我,可是无甚好处啊。”
“那也保不定你继续执行命令,结果仍是一样危险。”华以沫眯了眯眼睛,淡淡道。
甘蓝眨了眨眼,并未辩解,反而笑道:“这倒是。”说着,视线落在红烛身上,随即声音放轻道,“那,你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吗?”
华以沫冷哼一声,执着短刀的手微微一动,忽有纤细的手极快地探出,一把握在刀柄上,与华以沫的手叠在一处。
“不要!”
华以沫瞥了眼刀柄上的手,不喜接触的她抽了抽自己的手,红烛却以为她坚持要杀人,另一只手也极快地按了上去——按在了刀刃上。只要华以沫轻轻一滑,那薄薄的肌肤就似会绽开般流出鲜红的血来。
就在华以沫一怔间,一旁的苏尘儿忽然开了口:“华以沫,放人罢。”
华以沫偏头望了苏尘儿一眼。见她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华以沫才撇了撇嘴,随即手一松,挣脱出来,手里的短刀就落在了红烛手中。
红烛见状,极大地松了口气。
她自然知晓华以沫方才所言都是对的。放了甘蓝,首当其冲陷入危险的就是她自己。甘蓝作为她的小主,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对方的底线,如今更是伤了她。这样的状况,就算甘蓝说自己是刺影楼的叛徒也未尝不可。
只是……即便如此,她无法因此就能狠下心来,眼睁睁看着甘蓝被杀。
一直,都是自己对不起她。
这般想着,红烛咬着牙,将手里的短刀丢在了地上,抬头去望甘蓝。
甘蓝对自己转危为安只是无谓地笑了笑,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白,唇角随即留下血来。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肩,眉头纠起来,露出忍耐疼痛的神色。
“怎么了?”红烛心底一紧,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甘蓝。
甘蓝的脸色很是不好,呼吸沉重,额间有汗将青丝濡湿,顺着鼻尖流下。她似是疼得不行,嘴唇轻颤,连回答红烛也无法。
“华姑娘!”红烛见状,转头唤华以沫,神色焦急。
华以沫无奈地扫了甘蓝一眼,也不探脉,心中已了然,朝红烛道:“她左肩今日受了伤,引发前几日未愈的重创旧伤,才导致体内气血紊乱,元气受损,频频吐血。”
“重创?”
华以沫目光一沉,冷冷笑道:“自然是她杀阮天鹰时留下的伤。”
言罢,华以沫转头望向苏尘儿,心里不解她为何会答应放过甘蓝。却见苏尘儿垂着眸,神色有些复杂。
“华姑娘,不知可有药……”
听到红烛唤她,华以沫才转回了头,本不想给,衣袖却被苏尘儿轻扯了下,才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喏。专治内伤的。一日两粒。”顿了顿,又道,“不过最好近期不要动武,否则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损元气减寿命了。”
“谢谢华姑娘。”红烛接过瓷瓶,连忙倒出一粒,递给甘蓝。
甘蓝淡淡瞥了红烛一眼,在红烛忐忑的目光里缓缓将药丸接了过来,吞了下去。
红烛目光一喜,也不再耽搁,随即向华以沫两人告辞:“时辰不早了,我身份特殊,不便进嗜血楼,先带人离开了。”
“红烛姑娘,她伤得重,马车借你们一用罢。”苏尘儿应道。
听到苏尘儿的话,甘蓝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目光带着深意地瞥过苏尘儿,又极快地扬了扬唇角,忽道:“苏姑娘瞧来当真是好肚量,却也不知里面有几分真假?”
华以沫闻言,神色一冷:“你在开玩笑么?”
红烛伸手去拉甘蓝,对方却淡淡笑了笑,继续道:“世间之事,本就真真假假,有甚可介意的。假亦真时真亦假。”顿了顿,甘蓝的目光落在苏尘儿身上,笑盈盈道,“苏姑娘觉得甘蓝说得可有道理?”
苏尘儿的目光悠然,在华以沫惊讶的神色里,轻轻点了点头:“尘儿受教了。”
甘蓝见状,脸上笑意愈发明朗。她也不再看苏尘儿与华以沫,只是扯了扯红烛,虚弱地往她身上靠了靠:“我疼得慌,还是快扶我上马车罢,我想躺会。”
红烛闻言,低头去瞧甘蓝,也顾不得细想,同华以沫与苏尘儿匆匆道了别,便扶着甘蓝往马车走去。
直到目送着马蹄飞扬离去,华以沫方收回目光,问出了心中疑问:“尘儿,甘蓝杀了阮天鹰,你为何放过她?”
“与她无关。”苏尘儿却摇了摇头,幽邃目光里有通透光芒流转,她转头望向华以沫,淡淡道,“她的确是奉命行事。而且……从方才她说的话里不难听出,当时奉的命令里,其实她本该是杀了你与义父两人。她却特意放过了你。我见她身手极快,以她的轻功造诣,未必躲不过义父重伤时击出的一掌。想来是为了交代才挨的。”
“可是她为何这般做?”华以沫神色愈发惊讶。
苏尘儿垂下眸去:“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句对红烛说的‘若不是因你,我何至如此?只是你既选择护了她们,我也无话可说’其实也是说与我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