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2)
龙池说:“我都没救得了她!我都冲出去了,然后被他们的大掌柜逮捕,她们的大掌柜把我捆了,就让我看着那姑娘被炖了,还是……和吃尸体养大的黄鳝一起炖的。那姑娘死得特别惨,叫得特别惨。老鸨盯着我说,因为锅里的水越来越热,黄鳝受不了就往姑娘的身体里钻,是从洞里钻进去的。”她看看南离九,说:“幸好你还算有良心,炖我的时候没倒黄鳝。”
南离九:“……”
龙池继续说:“不过我也没吃亏,玉璇道长后来替我出头,拆了他们的妓馆,他们重新盖的。”
南离九:“……”所以,还得算上一个黎明雪!
龙池说完,起身,站在床上,说:“天亮了,我还有事,走啦。”迈步下床。
南离九看见床上踩出来的鞋印,问:“你以前在滩涂村的时候,也是这么在被了上踩来踩去的?”
龙池不明白所以地看着南离九。
南离九指指被子上的脚印。
龙池回去,伸手拍拍上面的灰,说:“你爹穷,他买不起被子。我小时候,下雪天,可冷了,河岸边都结冰了,我让他去买被子,他说穷,买不起,让我冷了就打坐练功,这样就暖和了。”她指指没拍干净的鞋印,说:“沾点鞋印没事,以前还经常有瓦灰从房顶上掉我床上,有一回睡到半夜还被掉下来的瓦糊了一脸。行了,拍干净了,我走了。”说完,扛着剑,麻溜地跑了,免得南离九再的她算账。
南离九:“……”
龙池走到门口,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的师父多解释句:“我觉得他是为我好,这样我冷了,就必须不停地练功,修为才精进得这么快,不然,你看八门寨寨主那傻儿子,我让他双手双脚他都打不过我。”她说完,跑了。
南离九:“……”
龙池出了大街,翻开八宝乾坤囊,从里面找到有碎银,拿着碎银麻利地去找早餐店吃早餐。
天刚泛亮,卖早点的店铺和摊子都已经做起了生意。
她去到坊市,凑近一家卖馄饨的摊子前,刚想来碗馄饨,就见摊子上贴了道保家符,黄纸红底,正上前清清楚楚端端正正地写着“保家符”三个字,左边写着“行善积德”,右边写着:“家宅平安。”这保家符上面画的不是符,就跟过年时那些送财神的似的,人家画的是财神爷,这保家符上画的一个是胖呼呼圆滚滚肉团子似的娃娃。这娃娃又胖又圆就不说了,身上还长满了参须子,和人参精身上的参须子一模一样的,脑袋顶上还有三片小参叶,然后为娃娃左手拿剑鞘,右手拿剑,摆出一个魁星踢斗的造型。龙池在想,这要是画只人参精,她也没意见,可这人参精手上拿着她的剑,造型和她的剑一模一样,剑鞘上还写着“分水剑”三个字。这娃娃的脑袋左边写“小参仙”,右边写“龙池”。龙池再看着那娃娃身上红配绿的肚兜绣着富贵牡丹图的肚兜,整个儿都不好了。她问:“老板,这符……”她想知道参王府卖出去的多嘛。
馄饨老板:“哦,这是参王府的保家符,往后小参仙会保佑我们的。”
龙池干瘪瘪地问:“买保家符的人多呢?”
馄饨老板说:“哎,可不能说买,得说请,请保家符,请小参仙。”
龙池:“……”她清清嗓子,摆出笑容,问:“那请保家符的人多吗?”
馄饨老板说:“当然多,大伙儿都请了。保平安嘛!来碗馄饨不?我们家的馄饨干净。”
龙池:“吃不下。”她又看看上面那参娃,说:“龙池不长这样。”
馄饨老板陪个笑脸:“我又没见过,参王府亲自发的符,小参仙肯定就长这样。你要是不信,你去街头的保家仙那里问,黄大仙会亲口告诉你。”
龙池郁闷地抱着剑往街头去,她去到神龛旁,就见黄大仙正在给手底下的精怪派符:“今天城里再转转,看哪家没有请符,再看看都是些人什么人……哎呀,少主!”呼啦啦的一群精怪全跪了。
龙池有气无力地问:“这符谁画的?”她拿起黄大仙手里的符,问:“把我画成这样?”
黄大仙说:“鼠爷亲手画的图样,找的城里最好的雕刻师刻的板,派了他最得力的手下盯着印的。画得可真像!”
龙池想打它!画得像不像她,她自己不知道呀!她举起符,与自己的脸齐平:“像我吗?”
黄大仙看看:“您变成娃娃形状就像了。”
龙池想说:肉参精不长参须子!
她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拿了一道符,回参王府。她看看符,再看看那肚兜,再想到奶奶给她做的肚兜就是这个款这个色这个花……
大松子肯定是在记恨以前她打晕它的事。
第119章红尘酒龙池死
龙池把保家符折起来放怀里,准备回去再打大松子算账。她取出放在乾坤八宝囊里的糕点边走边吃,准备去封家。她刚穿过内城主干道中间的十字路口,就听到王二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池子”,然后便见到王二狗脚踏随缘天书从空中落下来。她咽下嘴里的糕点,问:“有事?”
王二狗看到龙池吃的是他送的糕点,顿时露出满脸笑容,说:“没事……”
龙池听他说没事,“哦”了声,扭头就走。
王二狗说:“那个……我打算回云州了。”
龙池头也不回地挥手:“后会无期。”
王二狗在龙池的身后大声喊:“如果有什么事,让大松子给我传个信儿。”
龙池回头,挥手,大声回:“我有我师姐,用不上你。”她想了想,喊:“王二狗,别再被你爹利用了。你有仙宝传承,自立门户多好!”
王二狗大声回:“好。”
龙池又再回一句:“后会无期。”又挥挥手,然后继续往封家去。
醉月楼上
北殷若雪推开窗,懒洋洋地偎在窗前,神念望向大街上隔着几丈远互相喊话的两人,轻声感慨句:“少年少女心呐!”仰起头,一壶烈酒一饮而尽,眼前浮现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年龄的翩翩少年郎模样,唇红齿白,模样生得极好,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有阳光照在身上,那双眼睛像极了龙池的眼睛,清澈干净。他的剑上扛把剑,腰间一壶酒,说,人呐,就该肩扛剑,腰悬酒,随心随性,仗剑天涯,潇洒人生。他腰上的那壶酒,他从来不喝,他说,这壶酒叫红尘。红尘三千界,醉梦人生,梦醒,人非。他有舍不下的人,舍不得喝这酒。
他躺在雪地里,殷红的血飞溅在皑皑白雪上,火红色的彼岸花自他的鲜血中绽放,火红的花覆盖着火焰,那火,冷极了。他把他的酒给了她,说:“舍得他,或者是舍不得他,都喝了这酒。”他躺在她的怀里,把酒给她,笑得灿烂,“若雪,能死在你怀里,我好开心。”然后,他便化成了漫天的花瓣,漫天的彼岸花岸,风穿过花瓣,花瓣乘着风,飘落在雪地里,飞在空中。冰天雪地中,开满了火红如血的彼岸花。那花,开了三天三夜,烧了三天三夜。
他是一只花妖,自称长在黄泉畔的白骨上,是从一位死在黄泉的大能修士的尸骨上长出来的。他说,红尘,是酒,也不是酒,酒里是芸芸众生。他笑着说:“这酒啊,苦的——”然后哈哈大笑。
那是她喝过最苦的酒,苦到让人落泪。
一壶红尘,醉梦三十载,她在梦中走过红尘三千界,她在梦中悟道,成为最年轻的凝婴修士,她领悟了清风剑域,她能以剑法呈现出花海的景象,可世上,再没有他,也再没有第二壶红尘。
这酒啊,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