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向阳之花（2/2）

弗雷迪倏地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

胸口处并不存在心跳的地方，变得滚烫，而又蔓延着某种钝钝的疼痛。

美国队长记得他所爱的姑娘，从那个白嫩精致得如同雪中公主的小女孩，成长为出落得明艳动人的芳龄姑娘，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芙洛拉的商人父亲虽然早死，但是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芙洛拉的母亲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芙洛拉的身上，永远都会将她的宝贝女儿打扮得如同童话里的小公主般。在那个时候，芙洛拉是布鲁克林区所有男孩们心中最美的姑娘。

但是所有大人都说，奥威尔夫人如此竭尽全力地培养芙洛拉，是为了在未来将她的女儿嫁入富豪家庭的。但这并不妨碍，在芙洛拉如花绽放般出落得愈发美丽的时候，年轻的男孩们对芙洛拉的热情追求。

但事实上，史蒂夫·罗杰斯并非是这些追求者中的一位。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他瘦弱的体魄，还是并不富足的背景，他的条件远比不上芙洛拉的那些追求者们。而且，奥威尔夫人也尤为不喜欢他。

“后来，她成为了你的未婚妻。”山姆说道。

山姆的这句话仿佛突然拉回了金发男人发散的思绪。

“是的。”史蒂夫笑着点头缓声说道，“她成为了……我的未婚妻。”

金发男人缓缓的话语间带着一种幸运的感慨和幸福的感受。

弗雷迪怔然地注视着史蒂夫。

他的手指僵硬着，缓缓抬起手指，用透明的指尖去描绘金发男人的脸庞。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底深处的极为熟悉的轮廓，也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

“但其实这都还是在巴基的故意设计之下，我才终于对芙洛拉表明了爱意。”史蒂夫看着山姆说道，“完全在意料之外，芙洛拉接受了我的告白。”

“……她也是喜欢你的，史蒂夫。”山姆开口说道，这的确是一段美好的两情相悦的青春回忆，但是放到现在去回忆这段美好的过去，难免只会让人感到遗憾。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在战争爆发之后，我去参军了，之后又成为了美国队长。”史蒂夫的神情也随之黯淡下来，“战争愈演愈烈，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未间断，在那些年里我写过无数封信给芙洛拉。但是，我一直都在不同的地方参与战斗，美国队长的名气也让我收到了来自民众的大量信件，到最后我手中收到的芙洛拉的信件只有寥寥几封而已。”

“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金发男人的眼神落寞地望向了画框上的少女，那是停留在他记忆中心爱的姑娘，但终究也只是[记忆中]而已了，“但是，我最终没有回去，也没有能够达成娶她的承诺。”

山姆哑然了。

七十年的冰封，记忆中最美好的年轻女孩，也已经在光阴的流泻下逝去。

不可逆的时间，代表了他们无法圆满的结局。

“你有试着去找她吗？”山姆问道。

“当然。”史蒂夫肯定地点头道，“我想要见她，即便无法再见到她，我也想要知道，她度过了怎样的人生。”

“但是，那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能调查到的情报并不多。”史蒂夫继续说道，“在我成为士兵的两年后，奥威尔夫人因心脏病复发猝死，有人看到芙洛拉独自朝着南边走去，之后在南边树林的湖泊里发现了芙洛拉的发带。”

山姆和弗雷迪都震惊地看着史蒂夫。

“这是什么意思？”山姆急忙问道，“芙洛拉她……”

——难道是跳湖自杀吗？

“我不知道这些是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史蒂夫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但是，我不相信芙洛拉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会将这些都调查清楚的。”男人的神情坚定，纵使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去，他还是想要知道，芙洛拉·奥威尔到底度过了怎样的一生。

弗雷迪此时的神情复杂。

在他已经成为鬼魂的前提下，不管到底是不是他自己主动放弃生命。

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史蒂夫……”弗雷迪轻声地喊出了眼前男人的名字。

在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刻，仿佛有无数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然而却又极其模糊极其迅速地消失，让他抓不住任何重要的碎片，却又感觉到胸腔的地方莫名变得沉重起来，就犹如是那个拥有极大分量的名字重新盘踞在他的心间。

从很遥远的地方，弗雷迪仿佛听到了自己缥缈虚无的声音——

[史蒂夫，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