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耀(1/3)
一听这句话,那老汉本还有各种大道理要讲,却顿时哑在喉咙里,说吧,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她是薄家那妖女,怎么能跟他的夫人相提并论?
好似在他们眼里,陛下的夫人就不是夫人了,就非得担个祸国的名声。
小宛委屈说完这句话后,就往姬昼的身后躲了躲,她对这老汉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发怵。
那边谢沉踮起脚差些就能看见,但小宛这么一躲,只堪堪瞧见她乌黑的发髻上簪了一朵深红色绢花,层层叠叠浓烈舒展着。
姬昼另伸一手绕到背后,握住了她的手,似在安抚她一样。旋即他就冷声开口:“爱妃说得是,范卿有心管孤的私事,不如多多思虑如何筹措粮草?”
小宛一听,心思一顿:粮草?
心里这般一想,就又从姬昼的肩膀那儿探出半个脑袋,哪知正好与一双漆黑眼睛对上。
谢沉还在偷瞄,瞄见陛下身后悄悄探上一双秋波潋滟的眼眸,惊了一霎。
幸他混迹朝野多年,早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心态,才没有因为太过惊讶而在御前失仪,比如栽到前头的范大夫身上去。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令他想到罄山雪、洵水月,想到琉璃光、烟花色。
谢沉心里想,难怪谢岸那小子几天前给他寄了一封长篇大论,论述他情场失意,求安慰。
谢沉迅速低了眼睛,他察觉到陛下的目光似乎瞟了过来,罪过罪过,他可没有歹念。
只是范大夫大约是最近为着粮草太过焦虑,闻言如同炸了锅一样,谢沉看着他的后脑勺,仿佛毛发倒竖的一头狮子——那浊厉嗓音立即又嚷了开来:“陛下既然提了此事,那老臣也不得不多说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赵国这回来势汹汹,短短时间内要筹集几万大军的粮草,谈何容易——”
谢沉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三公五老里的某些人,仗着自己经历了惠王、庄王、陛下三朝,便总爱自恃身份,高高在上地说教。
他们也不看看陛下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范大夫旁若无人地说:“这次的祸事,归根结底,还不是这妖女!”
小宛吓了一下,退了半步,心里打鼓:怎么又成了她的锅了?
她转而迟缓地想到,那一回姬昼说,赵国要扶持式微的夏天子,便要拿晋国开刀,而他们的由头便是,晋国对天子使臣不敬——不敬,正是在册封礼宴上,姬昼为了她和那个使臣诸全翻了脸。
她有些内疚,微微低下头去。
谢沉心里却要比这老头子看得更清楚一些,赵国既然来势汹汹,又岂能是临时起意?俨然是蓄谋已久,只不过恰好借一个契机发难。
而夫人不过是碰巧撞上了。他有所耳闻,那日是薄大小姐先行开口的,才激怒了诸全,却没有人责难薄大小姐,反倒是无辜的夫人在坊间骂声一片。
听闻赵国正向强齐借兵,意欲两面夹击晋国。赵国那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嬴罗,竟然颇有当年燕王沈约的魄力,短短时间已集结三万兵马,不容小觑。
谢沉以为陛下要替夫人维护两句,哪知陛下静了一息,说:“范大夫,事情既发生,当下要紧的是筹谋补救,而非指手画脚。”
谢沉诧异地抬头,看到陛下神色坚定,仿佛是要维护夫人到底一样——他心里却是知道,这哪里是在维护夫人,这分明,分明是……默认那件事就是夫人的错了?
小宛不懂时局,所以觉得这句话好似没什么打紧,却不料她再抬起头时,看见屋内的臣工们已经出来了泰半,还看见了那个石头柱子似的宫殊玉。
他们穿朱穿紫,都是位高权重之臣,各个的脸上看似静谧无澜,却不知刚刚那些话被他们听去了多少。
小宛心想,看来祸水的帽子是摘不掉喽。
苍茫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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