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乱(2/2)
她在洗手间吐了很久,整个人都快吐虚脱了。
学校离家远,她以后上学也都得坐车,所以哪怕再晕也得慢慢适应。
多坐几次就好了。
但今天实在太堵了,人又多,像是满满一盒沙丁鱼罐头。
闷热,拥挤。
光是里面的味就够让人恶心反胃的了。
孙阿姨怕她脱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慢点喝。
夏纯吟吐的脸色惨白,接过水杯以后和她道谢:“谢谢阿姨。”
秦毅是在饭菜快做好的时候回来的,已经挺晚了。
他平时不在家住,这几天好像是放假。
孙阿姨听到开门声了,在厨房里喊了一嘴:“桃桃,给你哥倒杯水。”
那个娃娃亲的婚约没有人放在心里,都只拿夏纯吟当秦毅的妹妹。
夏纯吟其实不太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她太容易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她怕时间久了,她就真的会觉得秦毅是她的哥哥。
到时候如果结婚的话,她会认为两个人是在乱伦的。
这太可怕了。
夏纯吟走到小吧台那,拿起杯子倒了杯热水,又绕过来,递给秦毅。
他把外套脱了,手按着肩膀,活动了下筋骨。
夏纯吟刚过去,就听到了骨头咔吧的脆响。
她犹豫了一会,把水杯放在他面前。
正要走,秦毅叫住她:“刚刚是不是看到我了?”
她信口胡诌:“没有。”
“没有?”
“嗯。”
秦毅的表情看不出来信没信,但也没继续问了。
桌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盒子,连缎带都是粉色的,正中间贴了个粉色的爱心。
不用问都知道是女孩子送给他的。
夏纯吟看了一眼,没说话,上楼回房。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刚刚晕车难受,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把自己那堆木头和小锯子拿出来,答应表姐的化妆盒才做了一半。
昨天表姐还打电话过来催过。
如果说夏纯吟的爱好是什么,大概就是这堆木头和泥巴了。
白天要上学,晚上秦毅睡觉她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也只有趁这种时候抓紧时间赶下工了。
安装的时候她才发现螺丝少了几个。
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是做什么都不顺。
夏纯吟盯着那堆木头发起了呆。
眼前这个已显雏形的化妆盒似乎和客厅里的那个粉色礼物盒重合在了一起。
是刚刚在学校外面看到的那个女孩子送的吗?
她和秦毅是什么关系?
瞧她看秦毅的眼神,应该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关系吧。可是周阿姨说秦毅没女朋友。
那可能就是暧昧关系?
窈窈说过,男女之间一旦发展成了暧昧关系,那就离正式在一起不远了。
夏纯吟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看了一眼。
有些懊恼,为什么她才十七。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希望自己赶快成年。
因为只有这样,秦毅就不会总拿她小孩看了。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秦毅哪里,可能是小的时候就对他芳心暗许,再次见面,那点喜欢越发深刻了些。
那些电视里不是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秦毅就是夏纯吟遇见的,最惊艳最优秀的人。
他就像是黑夜里的长明灯,只停在那里,就能轻而易举的占据所有人的目光。
他好像比小的时候,还有优秀许多。
夏纯吟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如果等到她高考结束以后再过来,那么秦毅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
她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突然感觉很难过。
饭菜熟了以后,孙阿姨上来喊了她好几次。
夏纯吟都用不饿两个字打发了。
孙阿姨:“怎么可能不饿,刚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中午没吃饭,嚷着肚子饿吗。”
夏纯吟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声音瓮声瓮气的:“孙阿姨,我真的不饿。”
孙阿姨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逐渐飘远:“这孩子。”
夏纯吟一直强迫自己赶快睡着,可越是强迫就越是睡不着。
房门再次被人敲醒,这次是秦毅的声音:“开门。”
她没动,假装睡着了。
敲门声停止,他的声音沾染上了些许的不耐烦:“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
“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周阿姨不在家,没人护着你。”
已经是很明显的威胁语气了。
就算她不开门,他用脚踹也会把门踹开。
夏纯吟再次向恶势力低头。
比起喜欢,她怕他更多一点。
磨磨蹭蹭的穿上鞋子,走过来把门打开。
房间没开灯,走廊的灯光渗进来点,不过大部分都被秦毅给挡住了。
他站在背光处,神色看不清,声音稍沉:“下楼吃饭。”
夏纯吟低着头,也不敢和他对视:“我不饿。”
“不饿?”
“嗯。”
他沉着声音:“再说一遍,饿不饿?”
如果是平常,她可能就认怂了,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客厅里的礼物和刚刚看到的女人,她就莫名的不高兴。
于是真的硬着脾气重复了一遍:“我不饿。”
秦毅不说话了,安静的站在那,没动。
夏纯吟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但大概也能猜到,好不到哪里去。
她手扯着衣服下摆,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沉默了好一会,秦毅笑了,被气的:“平时连个早饭都能吃两碗的人,现在胃都吐空了,说不饿?”
夏纯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吐过的,可能是孙阿姨告诉他的。
她抿着唇,扯着衣服下摆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现在的她是在寄人篱下,不是在家里,那些小脾气都不该有的。
她知道,可还是不想这么快就低头。
连吃不吃饭都不能自己做主。
刚才的难过加上现在被他凶的委屈,糅杂在一块,变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风浪的小姑娘,平时在家也是人人都疼爱的团宠,想哭了就哭,想笑了就笑,哪里懂得隐忍情绪,声音沾染了点哭腔:“我不舒服,不想吃饭不行吗?”
窗户没关严,冷风呼呼的往里吹。
夏纯吟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矫情了,但就是忍不住啊。
秦毅终于松开手,声音也冷了几分:“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