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屋敷//05(1/2)
屋敷//05
得到富江那句敷衍的“喜欢”回答之后,无惨沉敛着心绪,垂下眼睑为她念信。
“擅越此神垣,犯禁罪孽深。只为情所钟,今我不惜身……”
无惨的声音无比轻柔,恰似恋人间的私语,他从信上抬起眼眸时的神情好似多么情深款款,可富江却只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满是不明所以的疑惑,根本听不懂无惨文绉绉地在说些什么。
真是的,就不能简单直白点么。
无惨对她投以含带着复杂深意的凝视:“你真的不明白么?”
这说就像是她必须得明白一样,富江忍住了朝对方翻白眼的冲动,但厌烦的情绪还是露出来了。
她那好看的细眉蹙成了不悦的形状。
对于一贯喜形于色、将情绪摆在脸上的富江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克制而含蓄的反应。至少她没有再朝无惨发火。
富江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公卿贵族家的姬君,可她实际上是不存在半分学识的。
她既不懂汉字,也不懂和歌,虽然有着一张漂亮脸蛋,脑袋里却空空荡荡的。如果真的想讨富江的欢心,直接送她华美的衣服和漂亮的首饰反而更容易使她高兴。
无惨想要靠示好来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可惜他送错了礼物。
在富江看来,信和花都是廉价的东西,这种随处可见的、毫无价值的东西,无论蕴含着怎样的心意,都无法令她心生半分动容。
她将这些想要跟她谈情说爱的男人都叫作穷鬼、吝啬鬼。
富江只喜爱那些美丽的、昂贵的东西。譬如丝绸,譬如珍珠。
富江目光幽幽地看着无惨,此时的无惨也已经完全肯定富江根本就不识字了。
他念出来的内容跟信上写的完全不一样,而富江却没有发现。
无惨当然不可能给富江写这种诗,他绝对不会将这种可能变成把柄的东西送到富江手里。
可她居然连听都听不懂。
一阵鄙夷的情绪从无惨的心底里弥漫出来,正如季节交替时悄无声息推进的寒流,伤人却又不易被察觉。
如果对方不是富江而是他人,一定会被无惨刻薄的嘲笑贬低到无地自容。
可她就是能轻易让无惨沦落至此的富江。
无惨鄙夷对方的同时又要维持着表面上的温情款款,避免再次惹怒对方。
他已经在富江手里吃过一吃亏了,吃亏总是最能叫人长记性的。
这种教训没必要再来一次了。富江和无惨所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想用对付其他人的手段来对付她是不可能的。
人的内心都有弱点,而这些弱点就是无惨用以操控他人的线。
不过他抓不住富江的这条线,她就像是一条危险的而狡猾的毒蛇,毫不顾忌地露出自己的毒牙,男人和女人都被她美丽的外表蒙蔽了双眼,唯有无惨看穿了她的本质,时刻胆战心惊地提防着对方什么时候会咬自己一口。
那对无惨而言是致命的。
与富江虚与委蛇的无惨,旁敲侧击地暗示她应该让产屋敷彦哉去请阴阳师来府邸中进行祓禊的仪式,以避免前几天那不明不白死掉的侍女化作不甘的怨灵。
过去的无惨并不相信神佛,是富江改变了他对这些事物的看法。
无惨并不害怕侍女会变成怨鬼来找他报仇,他害怕的是富江。
这是无惨头一次害怕除了“死亡”以外的事物。
没有人能在亲眼见到富江那惊人的美貌后依旧无动于衷。
譬如无惨,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可以纯粹地厌恶着对方。
可到最后却是一边鄙弃着对方,一边又克制不住地注视着她。
尤其富江还在他面前说着“我对彦哉大人只有感激之情”“我从来都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种心情”“在见到无惨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之类的话。
无惨告诉自己,她说的都是谎话,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让别人顺从自己,相信了她的人都是些蠢货。
但是富江对无惨说,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无惨,你要相信我。”
富江柔软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她的嘴唇像是花瓣一样拂过他的面颊。
焦虑、烦躁、矛盾的情绪搅动着无惨的头脑,
这种变化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富江……”
“嗯?”
富江柔软的唇线延展出漂亮的弧度,当她开口跟无惨说话的时候,便如同微风拂开舒缓的弧度。
她挽着无惨的手臂,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富江总说他的肩膀靠着不舒服,但是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都会黏黏腻腻地靠过来。
无惨尽可能地忽略掉心底的异样,以保持平静的口吻:“请阴阳师过来祓禊的事,你已经跟父亲大人说过了么?”
无人知晓他的心正以怎样的起伏跳动——仿若擂鼓。
这是无惨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有心,他此前总是觉得胸腔里空空荡荡的,直到富江把名为“爱恋”的种子放了进来。
那株名为爱恋的植物正汲取着无惨的理智作为养分,它开出来的花,散发出蛊惑无惨匍匐在富江脚下的气息。
“当然。”
富江又一次展露出那种得意的笑来,这是一种属于支配者的笑容。
无惨为她的笑容而目眩神迷。
产屋敷彦哉更甚,富江一向他提起这件事,对方就诚惶诚恐地去办了。据说他去请的还是现今平安京内声名鹊起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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