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合(1/2)
阿米特的沉默给了我勇气。
我把还热着的饼干拿一个包装袋装好,然后脱了围裙,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踌躇着打开了衣柜,拿出了几套衣服。
应该没关系吧?只是几天而已。
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我会立刻就回来,所以除了几套衣服之外什么都不用带。
可以吧?
作为我努力过了的奖励,我只是想更学长多相处一阵子而已。
等到学长坦然的从夏油前辈离开的低落中走出去,我就会回来的。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我把大概只能用来跟咒协联系和做有声日记的手机一起塞进手提的纸袋里,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这间住了好一阵子的房间,带上了门。
夏油前辈是为了跟学长做个决断才会出现在家入前辈眼前的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对,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对夏油前辈浅薄的认知让我觉得,他做出某件事,就一定会有更深层的谋划。
他肯出现,证明他确实的又在谋划什么了吧?
不过......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如果我猜错了,他只是为了跟学长推心置腹的谈一谈,那不是再好不过了么。
但当一个半人状的咒灵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自己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身为即使是在咒术界也不常见的特级,夏油前辈的叛逃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整个咒术界的瞩目。
那么想必,在这个时候想要‘帮’他的人、或者咒灵也绝不会少。
拜此所赐,我来到这个世界几年的光景,第一次真的见识到了真正的特级咒灵。
半人的女性有一张巨大的嘴,有点像是都市传说里的裂口女,与此同时,她肤色偏黑,手持一面巨大的旗帜,那旗帜不是别的,正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试卷。
因为那张试卷真的太惨了,所以我完全没有一点要跟一个特级咒灵打架的紧迫感,甚至还有一点点悲悯和同情的感觉在我的胸口没法舒出。
有着女性身体的咒灵开口,声音却如同洪钟一般,一字一句声音之大活像晴空霹雳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
“你就是、海马游子?”由于巨大音像在耳边发声的声音响了起来,震得我有一点胃痛,隐约有种想吐的感觉。“看上去,好弱!”
我翻了个白眼,终于还是没忍住捂住了耳朵。
是啦是啦,我看上去好弱真是对不起哦!不过要不我们打一架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弱?我有自信不会落败哦!现在的我的话,不管是精神还是□□,都很有可能强的一批,战无不胜呢!
“算了。”那咒灵突然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狰狞而恐怖的笑容,然后如同一只蜘蛛一样,从他身后又缓缓伸出两只手臂。“弱者、也喜欢!”
我默默放下手里拎着的纸袋,紧紧地盯着它,手摸上卡组,随时准备开启决斗盘开始战斗。
“诅咒师、的、小鬼,”它一字一顿,话说不利索却好像特别喜欢说话的样子,饶有兴致的持续的侮辱着我的耳朵,“要我、给你、带话!”
“诅咒师的小鬼?夏油杰?”
“名字、对!”
我看着欣喜点头的咒灵,着实头大的叹了口气,忍不住翻着白眼想:夏油前辈安排这么个说话说不利索的咒灵过来,是想烦死我么?
“诅咒师、说、你是、五条、的人。杀了你、的话,就能、跟、五条悟、打,所以、你是他、给我的、礼物,而、我也是、他给、你的、礼物。”
“礼物?”我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咒灵,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你到底是什么咒灵。”
对面的咒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两只手高高举起来,在头顶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
彩色的蜡笔线一样的东西从他身后蔓延出来,像是一根根没有被拉直的毛线一样把我和他围在中间,织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状物。
被覆盖的天穹上突然一个一个的冒出了孩童的身体,背着书包的孩子们挥舞着双手,像是想要逃离一样呜呜咽咽的哭泣着,纷乱而吵闹的重复着:不要......不想回去......不想回家去......
从他们的眼眶中流下眼泪,就如同在这只属于咒灵的内部世界下了一场雨一样。
随着他们的泪水落在我的脚下,在我脚下盛开的是一扇又一扇小小的门,能隐约的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玄关的样子,同往各式各样的家庭。
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曾经顺着某个都市传说去追查,最终一无所获的那件事。
地点我记不清了,只能想起来那张情报上记载着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失踪了五十多个小学生,从小一到小五不等,没有什么规律。
他们大多失踪在某个离家很远的路口,消失之后便无迹可寻。
咒协也派了咒术师去查看过,但当时去的咒术师却没能活着回来。
故而第二次去的人就变成了我,但可惜当时我去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发现,而且镇子里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再发生小孩子失踪的事情了。
那些失踪的孩子在失踪一个月后以完全被扭曲成一团之后塞进书包里的姿态被送回了家里。
拉开大门之后,入目可见满地的血迹,顺着血迹看上去,就是被塞进书包里的小小尸体。
难怪夏油前辈会说这是个礼物。
这大概是个有特定能力的咒灵。
它的域能够把里面的东西送回家去。
至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姿态被送回去,那就不在夏油前辈的考虑当中了。
“这是在要我做选择啊......”我开了口之后,那咒灵也开始不甘寂寞的开了口。
但它跟我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它说了一句,“好远啊......”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在穹顶哭泣的孩子们也开始重复起这句话。
一时间,这空间内充满了‘好远’、‘好远’的声音。
我笑起来,轻声跟着他们一起说起来,“好远啊,是个遥远到我都不敢想还能回去的家呢......”
到得了么?到不了吧?
要不然就拔除了这个诅咒,然后直接回学长身边去吧?
......动手啊,游子。
我心中催促着自己,但身体却完全没有任何要动起来的意思,只僵在原地,定定的注视着脚下由水蔓延出的门廊,期待着看到我熟悉的那个。
“......到了!”咒灵咯咯咯的笑起来,从天顶落下的雨在我脚下汇聚,最终成了一扇我眼熟的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金属门。
“不是,等一下,我还没想好呢!”我挣扎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等哦、嘻嘻嘻......”
它话音还没落下,我脚下那扇门就自动的‘咚’的一下大敞开,让我失重落了下去。
我不知道夏油前辈是从哪知道我来自异世界的消息的,更不知道他从哪知道我正在寻找回去的方法。
事到如今,再去考虑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非要提一嘴的话,大概就是他在咒协内部有个内应,并且这个‘内应’的职位还不低,能够接触到一些内部消息。
总之,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在学长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开的时候、我会选择为了学长留在异世界,还是会抛弃学长选择回家。
我对此没有反抗,我选择了回家。
所以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那天亲眼看见手弑双亲的夏油前辈从他曾经的‘家’里走出来时的那个笑容。
抛弃了什么、选择了什么、放弃了什么。
在某一条道路上绝尘而去,不愿回头的人才有的释然的笑容。
我想起了他被夕阳拉的太长太长的影子,像是黑暗一样蔓延到我的脚下,跟我的影子融在一起,如同我的影子成为了他的影子延长出来的黑暗一样。
就像是一个轻易看透了我的人,如同恶魔絮语一样说,“你跟我是一样的,海马游子,你也是个会伤了五条悟的心的人。”
我不能确定我跟谁是一样的。
但这个时候,落在熟悉的玄关,抬起头看到的是一脸惊讶,似乎是因为外面有声音才跑来看一眼的游戏叔叔的时候,我按耐不住的哭了出来。
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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