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合(1/2)
不论我此时在想些什么,在思考什么,其实都是无意义的。
阿米特如同野兽一样用一只手固定住了猎物,以一种我从前从未想过的大小张开了嘴,向对面那男人的脖子咬了过去。
那男人脸上碍眼的笑容的终于消失,他像是下意识一样避开,松开了那把扎穿了我的手掌与心脏的刀,反手抓我掐住他脖子的手,‘咔吧’一声,将我的手腕拧到了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猛地一踹我的腹部,向后跳开,拉开了跟我之间的距离。
阿米特不为所动,它随便甩了甩手,我被扭断的手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状,就像是时间修复一样。
伤口虽然被修复了,但疼痛是实打实的。
虽然这幅躯体如今为阿米特所用,伤害都已肉眼可见的诡异速度自愈,但终究是我的躯体,会将所有的感受如实反映给我。
比如手掌和心脏瞬间被刺穿的滋味、比如手腕骨被硬生生掰碎的滋味、比如随着阿米特的动作,刺进我心脏的那把刀缓缓从我的心脏抽离的滋味以及阿米特不管不顾的进行了痊愈,让我的手和那把插在其中的刀彻底合为一体的滋味。
麻痹之后迟来的疼痛淹没了我,让我被困在这具身体中的灵魂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一瞬间恨不能直接死亡以逃避这份疼痛。
说来可笑,我原本以为自己是足以承受这份痛苦的呢。
可事实无情的证明了我的自大。
我痛得几乎失去理智和意识,眼看着阿米特对我的掌控更进一步。
这副身体变得更加诡异,指甲长了出来,手变成了爪子,在阿米特的周围出现了像是浮游的魂魄一般的云朵状的雾带。
它四肢着地,爪子不安的在地上抓挠了两下,强硬的別断了插在手中的长刀的刀柄,任由剩下的部分和皮肉重新一起愈合,然后灵巧而快速地向目标跳了过去。
与我对战的男人直觉像是野兽一样灵活的迅速后退,完全没有跟阿米特正面对敌的意思,一边跑还一边嘲讽的说什么,“啊,你就这幅实力也想给那个六眼小鬼报仇?别逗我笑了!你连追都追不上我~不陪你玩了,反正也没有钱拿。”
“而且啊,我对你这种连自我都保持不了的小鬼没兴趣,想死在我手里,你还不配呢!等你那条命值个几亿日元的时候再来吧!~”
他说完,还生怕不够嘲讽一样回过头挑衅的对我做了个鬼脸。
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会嘴炮回去。
虽然身处极端疼痛的状态下,我看见这一幕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这句话。
但阿米特根本没有理解这些的脑容量。
它半点都不生气,像动物世界里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在地上猛地四肢用力,下一刻就已经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与此同时,那些漂浮的云雾环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向周围伸展,那雾气蔓延到了那位宗教信仰打扮的男人身上,下一秒,那男人的衣服胸口的位置突然被一团血液所浸染。
我感觉到一个粘稠而恶心的东西顺着我的食道下滑,而后一个白色半虚幻的影子被围绕在我身边的云雾吞没,被融为一体。
我感觉自己像是要坏掉了一样,身体内部被什么东西冲撞着,因为过于不适我甚至取回了部分的身体控制权,伸出变为利爪的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想要把那个阿米特吃掉的东西吐出来。
也就这么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刚跟我对打的男人就已经从这大厅的正门跑了出去。
我单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前伸了出去,拼命地伸向被门口的阳光拉长的,那个男人逐渐远去的影子。
对不起,前辈。
归根究底,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行。
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一副样子,却一无所得,连对方的皮毛都没有伤到。
我,不配做前辈的女朋友吧......
被吞下去的心脏和灵魂仿佛化作了幽冷的火焰烤炙着我,让我感觉不到身体里的其他苦痛。
纵使我再不愿意,我的身体也仍然在阿米特的权能下重复着被灵魂之火烤炙然后被复原的酷刑。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疲惫。
如果死亡是安静且静谧的、如果死亡之后我能再次见到前辈,亲口跟前辈道歉的话,那我觉得死亡也很好,很令人期待......
我松开了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缓缓地躺在地上,微微侧头蹭掉了脸上的血迹,睁开了两只眼睛。
熟悉的数字框回到了我的视线里。
我自己血量的那一栏孤零零的亮着一个1,手卡为0,盖牌为1,怪兽全部消灭,对手已经离开了决斗区,隐隐约约的血量框展示着3900的数字,嘲笑着我的无能。
倒计时归零。
我的视线中出现了YouLose的字样。
我抬着头看着这个单词,泪水从单眼中流出,在我脸上留下一道痕迹之后,滴在我指尖尖利的爪子上。
真难看啊。
游子。
太难看了。
我这样想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路过那个全身穿着黑色西装、似乎是杀手中介的男人的身边的时候,我略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看着我,瞳孔紧缩,脸上流下汗水,手却很稳的抬着枪,枪口正对着我。
他没有扣下扳机唯一的理由大概只是因为我现在看起来太像是怪物了,已经完全不像是能够用枪支和子弹解决的生物了。
于是我没有靠近他。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撑着我清醒到现在,毕竟按照我的经验,不论是失血量、身体的变化、精神的压力,这三项都已经全部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我早就该昏过去了。
可我如今还清醒着,想要去追那个从阿米特手中逃走了的、伤害了学长的混蛋。
我疯了吧?
“喂。”我听见自己说,“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黑衣男人嘴唇微微蠕动,然后似乎非常艰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伏黑甚尔。”他说。“那个男人名叫伏黑甚尔。”
“哦。”我点点头,无视了这个仍旧在戒备我的男人,重复着咀嚼着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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