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周人爱一开口,云雁回心底就大致了解了,吃了一口茶,示意她继续说。
周人爱哀怨地道:“因跟我学了小唱,平日里也有瓦舍请去表演,前些日子大相国寺的僧人俗讲风靡汴梁,她们几个小姐妹去听了几场,回来竟浑浑噩噩的……”
云雁回连忙肃容道:“姐姐,我虽身不在佛门,但受禅师教导日久,也知道娼妓从良是个好事,断不能替您劝阻的。”
这周人爱又说什么下半辈子的倚靠,又说女儿听了俗讲回来浑浑噩噩,细想,那俗讲段子里的确是有禅师棒喝妓女,妓女从良或是遁入空门的。这无论是从良还是遁入空门,都是脱离娼籍,阻拦人家岂不是作恶吗?
张山人摸了摸下巴,“你听她说完。”
云雁回愕然看向周人爱。
周人爱哀怨的表情顿了一下,随即幽幽道:“小郎君,您想得太多了……若真是女儿要从良,便是我再痴心妄想,你这老哥哥怎么会替我来找你呢。我们家的女儿并非是要从良,而是要嫁人。”
“……有什么区别吗?”云雁回一脸迷茫。
周人爱:“只因她们想嫁的不是别人,正是您那老法师,了然禅师啊!”
云雁回:“噗!!”
云雁回一口茶喷了出来。
周人爱拿自己香喷喷的巾子给他擦嘴,一边慢慢擦一边说:“我慢慢说,细细说,哪知道还是把您还吓到了。”
这能不吓到吗?!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过要上赶着做老和尚小老婆的啊!
云雁回惊吓地看着张山人,“你早就知道了?”
张山人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师父身旁,可靠能说此事的,也只有你了,总不能直接和你师父说吧?”
以了然的脾气,肯定听到刚才那句话就已经愤然离席了……
云雁回神情迷茫地道:“她、她们,这是为什么啊!”
周人爱叹了口气,“念过几本佛经,听了几段故事,就觉得与禅师是知心人了,想要自赎身给他做外室,共侍一夫,伺候他终老。”
云雁回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最后憋出来一句:“……有理想。”
“可不是请您来夸的,张先生可是说您有办法的,姐姐可不敢看着女儿们因为思念一个老法师郁郁而终。小郎君,搭救你的外甥女儿们吧。”周人爱声情并茂地道。
云雁回听到那个“外甥女儿们”,差点一身汗毛倒竖,“这样吧,过几日,你带他们到朱家桥瓦子去听讲经,兴许就有解了。”
周人爱一时十分欢喜,“那我就先谢过小郎君了。”
“……不必。”云雁回嘴角抽了一下,心中感慨,这尼玛叫什么事儿啊!这简直是他最诡异的一次经历了,身体年龄不到十岁被带到妓院来,老鸨居然向他诉苦这里的花魁娘子为了老和尚茶饭不思……
真是罪过,说到底都是云雁回写的、抄的那些话本导致的,合该他来解决。
周人爱早从张山人这里知道,云雁回能管事,只要他答应了,事情就成了一半,心下欢喜,于是叫来两个得意的女儿陪酒唱曲。
哦不对,因为周娘子觉得云小郎君断奶没几年,于是应该叫陪奶——她可不是叫人买了奶酥奶茶来么。
周人爱的女儿坐在云雁回旁边,受了母亲的托付,决心为了姐妹的幸福,办好这件差事,遂从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傀儡人,恭恭敬敬地道:“叔叔,孩儿陪您玩这个吧。”
另一个也端起一盏奶酥,捻起一块:“叔叔,啊——”
云雁回:“…………”
……
云雁回和青楼里的小姐姐们度过了“愉快”的夜晚,占足了口头上的便宜——想想吧,一群大美妞管你叫叔叔。
云雁回当时就觉得自己和张山人同辈论处是个错误,他这辈分眼看是下不来了,绝不会渐渐好转,小辈儿只会越来越多!
眼看快到亥时,云雁回和张山人也都吃饱喝足,便结了账出来。因今日是周人爱有事相求,打了个极大的折。
张山人点了两名弟子,说明了把云雁回送到家里。
两人拜别,云雁回便领着张山人那两个弟子往回走了。
其中一个说道:“叔,你们房中有谁陪酒呀?我们在外面,可是边吃酒边听了行首小唱。”
行首是对名妓的称呼,另一个弟子说:“你敢在叔面前胡说八道,小心回去师父拿牛粪糊了你的嘴。”
那人讪讪道:“我就是想聊聊……”
云雁回无语,跟一个小孩你聊什么名妓,要真告诉你,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姐要陪我玩儿傀儡人,还不把你们给乐疯了?
云雁回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三人不久便走到大相国寺附近,沿着汴河往回走。
南来北往的货物都自汴河运送,此时,夜晚的河面上还有盏盏灯火。
云雁回忽而眼见一叶轻舟,从上游飘下来,船上好似空空荡荡,到了跟前时,被一艘停着的货船拦了一下船尾,整条船横斜过来,因水道窄小,一时卡住了。
小舟速度那么快,显然船上没什么货物,云雁回探头看了一下,却见船上似乎四仰八叉躺着一个人。
“咦,这上面是个人吗?”
张山人的两个弟子也探头去看,“好像是的……”
“喂,兄台,你在做什么?”
但是船上的人毫无回应。
云雁回到旁边的摊位借了盏灯笼来,打着灯一看,竟还是个“熟人”,他正拖赵允初打听中的郑凌躺在船上不省人事,额角还在流血,毫无回应原来并非睡着了,而是昏迷。
云雁回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此人我认识,能把他弄上来吗?”
既然小叔叔有要求,那两个弟子自然无不遵从,翻身跳下河,扶着船,把里面的半大少年拖出来,两人一人做底,另一人踩着他把郑凌托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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