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2)
而且照张良的说法,不动咸阳的宝物是为了留给他,不让诸侯进城也是怕生意外,这套逻辑也能说通。刘邦并没有背叛他。再退一步讲,之前他与刘邦歃血为盟,折了鞋底子,许了兄弟誓,义字当头,他委实狠不下心杀害。
张良见他犹疑,知道已经心软,于是让刘邦借口去如厕,带着手下遁逃远去。
然则,范增并不是省油的灯,发现刘邦逃走之后,即刻派人追杀。又杯盏一摔,命令一干精兵冲进帐内,将张良团团围住。
“刘邦与张良,如何也得死一个!”
张良处变不惊,徐徐起身,问:“范先生,在下分明无过,为何非要至在下于死地?”
范增怒瞠,眼刀锋利,恨不得将他刺穿几个窟窿,“你辅佐刘邦,巧言令色蛊惑项王,便是最大的过!”
一声令下,精兵手中的长戟便唰的刺来。
嗖!
一同飞来的,还有数十支箭羽。
张良的眼神变得凌厉,不得已动武。沉腰一闪,堪堪避过,趁机拔出轩辕剑,隔挡飞来的利箭。
咵啦!
噔——
矮机被劈成两半,果盘被摔成碎片。
帐内空间不大,张良力所能及地抵挡,终于旋身到边缘,破帐而出。
外头的士兵正乌泱泱等着,刺眼的日光映上利刃,冰冷无情。
寡不敌众,张良应对身前攻势时,背后难免有破绽。只是一柄利刃离他后腰只有三寸之时,却被一柄沉重宽厚的巨剑隔挡。
噔——
巨剑的主人孔武有力,淡淡看了眼那出刀的士兵,抬剑一划,割下他的头颅。随后趁其没有落地,飞腿踢到范增脚下。
范增怒极,低眼看了看冒血的头颅,又看向突然出现的剑客,“此人是谁!”
张良唇角一扬,想也不用想,断然是西门厌。他这人,平时一言不发,就只在危难时刻现身。只要谁胆敢伤害自己,他便二话不说拔剑。
在告别西门襄的时候,西门厌曾说过......张良曾送他一只平安符,余生往后,他便要做他的平安符。
“厌师兄,又连累你了。”张良微微偏头。
西门厌拆下包裹剑刃的布带,割了几个士兵的脖子,又折身而返,一如既往道:“嗯。”
张良苦笑——这人能不能多说半个字?
高坐观战的项羽终于忍不住,盯着在士兵攻势中宛若游龙的两人,以及西门厌手中的利剑,沉吟道:“此剑是......沉戈?”
范增冷冷道:“何止?张良手中亦是万人索求的轩辕剑。”
项羽道:“轩辕剑当年是在韩非手中,他死后自然被嬴政夺去。怎会辗转落入张良之手?”
“轩辕剑一共两柄,嬴政夺了韩非一柄后,始终不能驾驭,便扔进火山融了。另一柄一直都在张良手中。”
范增顿了顿,又道,“刘邦帐下的能人异士如此之多,你还不防备重视?”
项羽的眼眸动了动,叹道:“如此人才勇士,为何不属项营?”
范增怒斥:“正是因为不属项营,更要杀之!”
项羽从地上捡了一块不大的石头,万分不舍地在掌心摩擦,“杀了可惜......”
项羽的疑问,也正是千千万万后人的遗憾,若张良属项,天下定是不同的一番格局。
但世间没有如果,刘邦先遇到张良,赏识他,尊敬他,三拜他为军师。他便也认准刘邦,绝无二心。
士兵得了项羽的指示,一直不下杀手,企图活捉二人,但这恰恰给他们制造了逃遁的契机。
待半个时辰过去,张良还是没有投降的趋势,项羽才终于狠下心,扔了手中把玩的石头,无奈地挥了挥手,折身返回营帐。
范增见状,即刻命令士兵:“杀!”
咴————
此时,一声刺耳的马鸣响彻云霄,张良循声望去——是踏雪!
准确来说,是踏雪之子。
它扬蹄飞驰,撞翻挡在路上的士兵,冲向被团团包围的二人。
项羽回头一望,眼皮跳了跳,认出踏雪的品种,拳头紧握,道:
“张家子房,究竟是何许人?”
尘土滚滚,如黄色的浓雾,逐渐吞噬厮杀激烈的人群。
......................
雪白的良驹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穿梭,混着泥巴的血迹从腹部留下——它受伤了,速度却没减。
马蹄扬了几片泥土,飞溅在半空,待泥块落下时,良驹远去的背影只有蚂蚁大小。
张良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驾马,在他身后的西门厌估计也累了,全程靠在他背上一言不发。
按之前指定的逃遁路线,他们没一会儿便寻到了刘邦,那一行人正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