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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无意强求,只是——”
“既无所求,何来所惑?”
“我……”
“檀越尘缘未尽,还是随缘的好。”
浅渊垂首:“我明白,只是不甘心。”
“莲华生于淤泥,智宝生于烦恼。心中有佛即是修行,居士若是心存善念,终会登彼岸。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浅渊想了想,合十道:“多谢师傅提点。”本来要问的许多话也不再问了。纵问了又如何呢,该做的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做,该造的孽还是一桩一桩造,该犯的错还是一样一样犯,还是那句话,随缘吧!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外间僧人报:“南陵王府沈施主来了。”
寂照道请,却留下浅渊,自己出去了。
不多时沈妃果然被一个丫鬟扶着进来了,见了浅渊,神色大变,挥退丫鬟,定定看着浅渊,未语泪先流。
浅渊惊异:“沈娘娘?”
沈洛似惊醒,连忙以帕拭泪,在浅渊对面坐下来。
注1:出自《维摩诘经》
四一
沈洛很快镇定下来,开口便问:“你是否有心救之遥?”语气严厉。
浅渊一愣,反应过来:“他怎么了?!”
沈洛不答,依旧问:“你先回答我,你是否有心救他?”
浅渊急道:“那是当然!没有他,我毋宁死!他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说道最后已经不能控制情绪,站起身来。
沈洛满意点点头:“好!不愧是之遥选中的人。”
“他怎么了?!”
“他暂时无碍,你可以放心。”浅渊心急如焚,沈洛却不肯多说,反而问到:“临天绝是不是告诉你之遥是练功走火入魔?”
浅渊看她一眼,觉得事情不简单,虽然心急也只得先放下,“娘娘这么问,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沈洛冷笑:“他自以为瞒过所有人,可惜我早就知道。姚将军,你知道为何临家不是皇族,却被世代封王吗?”
浅渊点点头,初代南陵王临靖云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艳绝天下,武艺超群,每次上战场都戴一张鬼面具,南征北战,开疆辟土,辅佐高祖建立天朝,高祖登基后却立刻交还兵权,上疏辞官。高祖怜才,却拗不过这位开国功勋,便与他结为异性兄弟,封为南陵王,世代承袭。这是临之遥后来告诉他的。
“世人皆知临靖云是开国功臣,却不知他也是高祖的娈宠,高祖即位后下旨,凡有提起‘侍寝将军’四个字的,杀无赦,所以再没有人说起,这件事也被人淡忘了。临靖云为高祖一统天下,几次出生入死,早明白高祖不会留他性命,因此一心求死。高祖也知自己该他赐一死,却只是收回虎符,变相把他发配到南疆,命他一辈子不许离开南疆。高祖情根深种,不忍心除掉对自己最大的弱点,虽然将他发配边疆,却嫉恨他美貌,怕他被别的男人抢走,找来奇人炼了雌雄二蛊,将雌蛊种入临靖云体内。种了这蛊,与内功极有助益,只是与男子交合不可在下,否则必会走火入魔,除非对方种了雄蛊。临靖云被爱人如此对待,早已心如死灰,便由得高祖为他种下雌蛊。只是连那炼蛊的奇人也未料到,那雌蛊自行分体繁殖,经由血脉传承,因此临家每代男子出生时都有此蛊。”
“那遥他现在是不是也……临之舟为什么没有死?”浅渊忍不住插嘴问。
沈洛摇摇头:“当年出了那件事,先皇还在世,临天绝亲自进宫求先皇救临之舟,至于解药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那遥呢?临天绝说他救了遥,难道是骗我的?”
沈洛点点头:“之遥他本来没打算回来求临天绝救他,不料临天绝派人传话给他说只要他去杀了萧景,就给他解药,也不要求你回来继承王位,放你们自由。之遥想了想就答应了,都是为了你!”说道这里沈洛居然一脸怨愤!
浅渊心中顿时晴天霹雳,临之遥的一切怪异行为都有了答案。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一个人回来继承王位,为什么刺杀萧景,他说他有苦衷,自己那时却发了疯,不听他解释,狠狠虐待了他……遥遥……心好痛,好后悔!好恨!
浅渊揪着心口好半晌不能说话,额上青筋暴露,睚眦欲裂。
“你以为临天绝真打算救他吗?”沈洛接着说,“萧景虽然是他心腹大患,但还不至于让临天绝这么急着杀了他。”
浅渊思量片刻,醍醐灌顶:临天绝,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子孙!
“临天绝想当皇帝,是么?”
沈洛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吧,临之舟废了,遥也不是合适的继承人,只有我,所以他故意让遥去行刺,借此分化我们,然后让我甘心为他效力,难怪他事事顺着我,连纪大哥也——”想起昨夜,浅渊生生咽下了剩下的话。只为了讨好他,居然让纪大哥受辱下嫁为妾,临天绝,你好可恨!!
浅渊心下思量片刻,抬头对沈洛道:“我想求娘娘一件事!”
沈洛了然一笑:“纪都尉今晨已经奉命回军营了。”
浅渊乍惊乍喜,正想求沈洛救纪铭性命,不料已经得救了。这女子并不是看起来那样温婉无知,她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些?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从刚才开始她就叫自己“姚将军”,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身份,坚持这样称呼自己,目的何在?
“属下多谢娘娘出手相救,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姚将军多礼了,”沈洛将浅渊扶起来,“姚将军少年虎将,本宫还要多多依仗你。之遥是本宫独子,有本宫照顾他,姚将军不必担心。”
浅渊皱眉,距离他和遥第一次已经过去一年多,遥他是否真的平安无事?这些皇家贵胄都是心眼比头发多的人,临天绝会骗他,难保沈洛就不是骗他!
“不知属下可以为娘娘做些什么?”
“很简单,帮助皇帝肃清逆党。北凉王和南陵王占据半壁疆土各自为政,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然动摇,我等身为天子之臣,自然要为吾皇分忧。”
浅渊暗道:原来沈洛是太后的人。
“娘娘所言极是,属下无敢不从,只是——”
“他在厚雪谷。”沈洛倒是爽快,不等浅渊说明已经猜到他心思,“太后给了一种药,可以暂时压制雌蛊,但必须每日饮苦雪茶,又不得受寒,因此我把他安排在厚雪谷,想来临之舟大概也是服了这种药,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呆在厚雪谷中。有青凤在他身边照顾,他暂时无碍,但是我不会让你见他。现在不会。”沈洛看住浅渊,一脸胜券在握,“你别想偷偷去见他,只要你接近,青凤就会杀了他,我早下过命令。青凤是我的人。”
浅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遍体生寒。
“也罢,再告诉你一件事,省的你猜了,我是太后养女。”
话说到这份上,浅渊完全没有谈判的资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和临之遥就像两颗棋子,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未来,却在这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权力斗争中弄得遍体鳞伤,劳燕分飞。爱又怎样,恨